楚兮颜回青云院时,正好碰见虞氏身侧的丫鬟送来药品。
“夫人说,这些药给少夫人备着,提倡节俭是美德,但不能吃过期的药。” 丫鬟说的,是虞氏原话。 楚兮颜听得尴尬,收下药,忙让紫灵去替换了“过期的药”。 传话丫鬟一走,紫灵附过来小声确认,“春日饮真的不要了吗?” “嗯。”楚兮颜不想再横生事端了。 紫灵颇为遗憾地去放药。 说来也巧,这新的清热解毒的药瓶子,竟和原先装春日饮的瓶子一模一样。 楚兮颜特意嘱咐:“别弄混了。” 紫灵手一抖,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的,奴婢靠谱。” * 天色渐暗,今夜裴如衍果然是没来。 楚兮颜也不急,想着明天就要见到云昭了,特意让人将后头幽静偏僻的小屋收拾出来。 紫灵很难不吃味,“奴婢觉得,您该少和那种人有牵扯。” “哪种人?”楚兮颜忽问。 “盗贼呀!”紫灵都听见了。 紫灵口中的盗贼,是前世在楚兮颜出京做生意时,为她抵挡匪患的人。 无论何时,都能令她心安的人。 楚兮颜柔和道:“她只是竭尽所能,让更多人能吃饱饭。” 紫灵闷闷不再说话。 窗外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楚兮颜起得很早,直接去刑部提人。 马车停在刑部外,楚兮颜探出头,看着狱卒将一身穿囚服的高挑女子走出。 女子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甚是丑陋。 不是云昭。 难道云昭还没落网吗? 直到女子走到她面前,自称为“芸沼”,桀骜的神色中带着不解,“小姐为何救我?小姐既救了我,我可以帮小姐做件事,以作报答。” 楚兮颜有些纳闷,勾勾手,“你过来。” 楚兮颜凑过去,芊芊细指抚上对方的下巴。 感觉到对方身子蓦然僵硬,她轻声试探道:“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芸沼皱眉,“我不卖身。” 楚兮颜思索一二,“你若愿意,今后你的家人,衣食无忧,也不用再担心你时常蹲大狱。” “你若不愿意……那就等愿意了,再来找我。” 也不说去哪儿找。 语罢,楚兮颜递了套干净衣物出去,便让车夫驾车离开,徒留女人在原地。 紫灵迅速将窗户阖上,好像深怕人家追上来似的,“少夫人,她都不是您要找的人,您还招揽她?您想找的那个人,还要继续找吗?” 楚兮颜靠着车壁,长舒一口气,“谁说她不是?” 她就是。 云昭行走江湖,是会易容术的。 刑部外。 云昭望着宁国公府旗帜的马车离去,转身隐入街巷中,兜转了几条街,进到一处偏僻院子停下脚步。 换上干净的衣裙,意外的合身。 她伸手覆上刚才被陌生女子抚摸的下巴,那处面皮竟起了褶皱。 她干脆将面皮撕下,露出狭长的眼,英气的脸。 随后从井口爬下去,进入阴暗潮湿的贫民窟。 “云昭姐姐,你终于回来啦!”几个布衣孩童朝她跑来,路面不平,差点摔倒。 孩童看见她两手空空,眼巴巴地望着。 云昭坐牢几天,这几个孩子都饿瘦了。 她眸光微暗,想到了刚才那位陌生女子允诺的话,心中有了新的思量。 “你不在的这几天,粮食吃完了,”瘦弱少年坐在角落,“我接了个单,雇主出了一百两,买一条命。” 云昭不满,“我们不杀人的。” “我知道,我去杀,”瘦弱少年脸色晦暗,看着云昭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我是见不得光的人,做不了正经营生,养不活这些孩子。” 云昭脸色黑下来,气氛诡异,少年解释道:“我问了,要杀的是勋爵贵胄,不是什么好人。” 云昭听闻,脸色沉重,“勋爵贵胄一百两?我看下单的人才是坏种,你去把单退了!” 瘦弱少年心虚道:“不能退,他们把你的傻爹抓去了,我不知道在哪儿,等我杀了人才放。” “林裘!”云昭火冒三丈,“你怎么敢?!” 林裘站起来,后退几步,“我不会让你爹有事的,相信我。” “究竟杀谁?”云昭有些疲惫。 林裘见她似有退让,回忆好一会儿,才道:“宁国公府……一个女眷。” “未必要弄死,残了也行。” * 宁国公府。 楚兮颜暂时放下了招揽云昭的事,每日除了锻炼身体,还筹备着要做点生意了。 既然沈妙仪想开酒楼,那她这次就先不开酒楼了。 先做成衣铺吧。 正好,她的箱子中,还放了好几张曾经画出来的成衣样式。 想着,楚兮颜便唤来紫苏,“我名下城东没出租的那个铺子,你去雇些工人来,我要开成衣铺。” 紫苏眼睛一亮,“真的?自打从金陵回来这些年,奴婢都手痒很久了。” 终于,又可以和小姐一起发财了。 这边计划着成衣铺的事,那厢沈妙仪也成功以三万两千两的高价租下酒楼三年。 沈妙仪追求雅致贵重的装潢,缺少银子就卖陪嫁铺子。 直到卖了七成的嫁妆,银子才堪堪够用。 素云望着每天如水般流出去的银子,一直叹气。 紫灵打听到福华园的事儿,就专门给楚兮颜汇报,“实在不是奴婢想八卦,是她们太高调啦,那个城东酒楼装修,用了十倍的工人,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敲敲打打,到宵禁才结束!” “路人去看一眼,发现里头全是古董翡翠摆件,二少夫人是真有钱啊!” 楚兮颜还在亲自画成衣铺的装修图,听了紫灵的话,也就一笑而过。 比起速度,她更求稳。 “呀,世子来了,”紫灵一惊一乍叫喊道,“今日是二十!” 楚兮颜抬头,果然看见了裴如衍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