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妹妹又不傻,还能看不出那些个货色? 等等! 若只是这些人,还不足以叫裴俭患得患失。 “你的意思是,妹妹身边又出现新的狗了?!跟你和顾辞差不多的那种?” 裴俭忽略秦朗言语中的冒犯,僵硬地点点头。 即便是他也难以否认,周言礼的优秀。 秦朗这会儿也不淡定了,坐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告诉景和去!他做人家哥哥的,回回这么迟钝,怎么像话!” …… 念兮总算知道陆淮说的那句“包在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这日下午,“浮生半盏”忽然涌入一群小鬼头,大的不过十岁,小的与陆淮差不多年纪,在陆好汉的带领下,浩浩汤汤进到铺子里。 陆淮小手一挥,“大家随便点,饮子、点心随意,都记小爷我的账上。” 小鬼头纷纷响应,铺子里一时满是脆生生的童音,倒是难得的热闹。 不等念兮问,陆淮已经昂首阔步自己走过来,“念兮,你七哥够不够义气?我都跟他们说了,往后他们的吃食,都在你这里买!” 念兮又好气又好笑,指着满堂的小孩子问,“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那不是,我交朋友很讲究的。”陆淮老神在在道,“这些是我同窗,在我家私塾读书,我家私塾在整个京城都是鼎鼎有名的,他们总要给我这个薄面。” “你威胁他们?” “我这么正义凛然的人,如何能做这些?这是他们懂事。” 念兮如今是看出来了,陆淮年纪虽小,却是真的有两分邪性在身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逼着同窗来给她冲门面,还美其名曰为“懂事”。 但他这份心意是很好的,念兮十分领情。 “多谢你,不过真的不用。” 念兮眼神澄澈认真,看着陆小七,这孩子聪慧近妖,她尽量用同大人说话的口吻道,“你这样逼他们,若是谁跟父母说了,这话再传出去,‘浮生半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哄骗小孩子银钱?” “况且,我与表姐是专给女眷开的店子。若是我哪日开间幼儿的铺子,再请你的同窗来捧场好不好?” 陆好汉平生,最是吃软不吃硬,何况念兮柔声细语,又说得条条在理,并不将他当个万事不懂的小孩子糊弄,他就更信服了。 “我也没逼他们,都是他们自愿的!”他替自己小声辩解,“那不如现在就叫他们走?” “那倒不必。” 念兮笑容温柔,看着满堂的小鬼头,倒也觉得新奇,“七哥这般仗义,今天全场,便由我请客。” 陆淮自然不肯。 与念兮几番推拒无果,最终也只好妥协。 念兮原当这件事已经过去,谁知道第二日,陆淮的仆从来到铺子里,扔下一张价值不菲的银票就跑: “这是陆少爷预存的银票!” 原本预存银钱是件很平常的事,京城各大酒楼店铺比比皆是。 可不寻常的是存银票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更不寻常的是他票面的额度。 掌柜与侍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善专,只能将这件事报给她。 念兮拿着银票哭笑不得。 单从银钱上,她就已经深刻感受到了陆好汉的好意。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这样大的数额,他便是从五岁吃到七十五岁都绰绰有余。 念兮等了几日,始终不见陆淮来铺子里,没奈何,只能亲自去辅国公府,将这银票还给他。 【第102章顾辞的念想】 顾辞起身踱到帐前,外面的雪下得浩大静谧,大片大片从万丈高空迎面坠落,北境的雪,声势浩大,拂到脸上都带着浑厚的重量。 眼下艰苦,虽与梁军小胜一仗,他也升了军衔,但毕竟是军中,不像平常,连热水都要俭省。 顾辞洗过手脸,脱下甲胄,和衣躺在行军床上。 有士兵抬来炭火,顾辞叫抬去大哥营帐。营帐不比屋舍,比冰窟也暖不到哪里,大哥的右臂未愈,比他更需要保暖。 念兮总说他像个火炉,如今倒也算派上用场。 想到念兮,顾辞的唇角渐渐含了丝笑意。 他此刻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行军打仗,十天半个月也难洗一回澡,他自己虽闻不出什么异味,但想必不会很美妙。以往他每回见她,免不了修饰一番,若是念儿在此处,怕都会认不出自己。 顾辞慢慢闭上眼睛。 前日经历一场鏖战,半夜梁军袭营,他们苦战三日,这才打退敌军,他终于体会到父亲说的,睡梦中都在与敌军打仗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赶紧休息,好恢复精力。 每晚睡前,想一想念兮,便是最叫人愉悦与放松的事情了。 人生漫长,总会有一个人,是你心灵的寄托。 譬如年少时依恋父母,譬如长大后的恋人。 与念兮相识近一年,他时刻感受着她的温柔与甜蜜,念兮变成了他最亲近的人。在荒芜的北境,残酷的战场上,她就像是一盏明灯,在无尽的杀戮后,带给内心温暖与宁静。 闲暇时光,顾辞免不了回忆往日种种,从少时在演武场上操练,到长大后武举入仕,他的人生顺利到乏善可陈,直到遇到念兮。 头一次见面,便顺理成章地生出一些好感,然后很快地,好感变成喜欢,喜欢变成爱慕,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回应,尝到了十分的甜蜜欢喜。 直到他走,念兮也不知道,他那过于狂热的炽爱。 有什么必要呢? 这样的深情,他不愿变成她的负担。 念兮是个需要关爱的姑娘,就像是温室里的玫瑰,需要倾注爱意将她浇灌得娇艳欲滴。 他当然渴望做这个幸运的人。 但世事无常,若是有旁人同他一样爱慕、呵护她…… 顾辞翻了个身。 狭窄的行军床发出一身刺耳的声响,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裴俭的脸,顾辞闷闷的想,他还做不到大度祝福。 即便时移世易,如果可能,他会不遗余力的争取,念兮,他绝对不会放弃。 临睡前,顾辞迷迷糊糊在想,明日要问问营房可有杏仁和浆酪,他想念兮做的杏仁酪了。 …… 念兮前世与辅国公府少有交集。 她虽不懂政事,可裴俭与靖王一脉并不热络,辅国公府作为靖王的外家,她也只在宫中大宴上见过几次辅国公府的女眷。 重生回来,父亲的官阶并不算高,辅国公府作为京城中的顶级豪门,她更少有交往。 是以念兮想要退还陆淮的银钱,思来想去,竟只有亲自登门寻他来得最快。 不巧的是,陆少爷不在府上。 陆闻笙并未娶妻,大房没有主母掌事,念兮并无拜帖,若是贸然拜访太夫人,实在失礼。思前想后,只好将银票重新装入荷包,再做打算。 不料才转身,正好遇到一辆马车停下。 陆闻笙一身青蓝大科绫罗襕袍从车上下来,一片菱形的光影投在他足尖,见了她,他微微扬起一点笑,温声道,“温小姐。” 念兮略想了想,上前与他见礼,“辅国公。” 随后将今日的来意简略说了。 昨日才下了雪,今日难得放晴,气候却冷得厉害。 陆闻笙不动声色地掠过念兮微红的鼻尖,缓声道,“小七去了宫中,一时且回不来。请温小姐移步府内叙话。” 念兮犹豫片刻,点头应好。事涉陆淮,陆闻笙作为其父,有些话想要问清楚也无可厚非。 辅国公府门前人来人往,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念兮随他进了陆府,走过古朴雅致的廊道,来到一处待客的厅堂。这里门窗皆开着,廊下小厮、侍女安静,可见是个谈正事的地方。 陆闻笙坐在圈椅里,眉睫看上去牲畜无害,阳光洒进来,愈发显出公子如玉的闲雅气度。等侍女上过茶,才不紧不慢道,“今日匆忙,还请见谅。” 念兮谢过,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急切,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周身慢慢有了些暖意。 这厅堂该是辅国公日常待客的地方,可见他是个活得很有章程的人,便是见客的小厅,也透着整洁与雅致。 念兮放下茶盏,取出银票递过去,“我等了他几日,陆淮一直未来,这样大的数目,总不好收下,思前想后,只好给他送回来。” 陆闻笙接过,银票被叠得整整齐齐,想是她这两日一直收着,还透着股幽香。 打开看了一眼,他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陆闻笙是个内敛之人,此时也不免露出一丝无奈,低语道,“这个小七……” 他摇头一笑,随即抬头,注视着念兮道,“我会与小七说明,辛苦温小姐。” “辅国公,”念兮专注地看过去,流光潋滟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我本意是想将银票退还给陆淮,他虽是个孩子,却实在聪慧,不能以平常孩童看待。” 这些话念兮本有些犹豫,交浅言深,她其实不该多说,可陆淮与她亲近,她也实在喜欢那孩子,因此考虑再三,哪怕僭越,仍旧说了。 “他是看我铺子这些日子冷清,才仗义出手,请您别重罚他,他全然一片善意。且他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