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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定好了治疗方案，霍青川便独自离开了医院。 他本不想离开，但是他已经熬了太长时间，医生怕他出问题，加上林知桑做完手术还需要在特殊病房观察一段时间，霍青川这才被赶了回去。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军区大院。 推开门，霍青川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骤然出了神。 这里是他升到营长后，组织分配给他的房子。 并不算太大，但从前只有他和林知桑住在这里，所以似乎感觉一切都刚刚好。 甚至，有时候他总能在各个地方碰到林知桑，看到她总是隐带讨好和小心翼翼的表情，他还会不耐烦的觉得，这个房子还是太小了。 但如今，他独自站在这里，只觉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竟然觉得空旷到有些薄凉。 霍青川强忍着情绪，第一次认真的，用视线一寸寸临摹屋内所有的霍设。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林知桑竟然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第17章 客厅的木茶几上有她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手放在茶几下方。 桌上有一个磕掉了一点漆皮的搪瓷茶杯，那是她常用的水杯。 柜子上，一罐土蜂蜜被她小心放在高处，一张纸条留在上面，写着：晚上回来记得喝一杯，否则你会头疼。 沙发上，还放着她用在服装厂便宜买到的的残次品布料缝出来的抱枕，还歪歪扭扭地绣着她和他的名字…… 霍青川深深呼吸着，却觉得心头钝痛不已。 原来，她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将自己的习惯渗透了这里。 尽管她已经选择搬出了这个房子，却还是有那么多令人心悸的痕迹留在这里。 霍青川一点一点扫过这个房子，最后还是来到了林知桑的房间外。 他和林知桑结婚五年，始终是分房睡的。  因为他从不肯承认她真正的身份。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辞辛苦的照顾着他的一切，从不让他为难。 霍青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这个屋子，林知桑搬走的时候就已经打扫得很是干净了。 还因为被林雨兰住过，所以林知桑留下来的痕迹和气味已经消散许多。 可是霍青川坐在床上，仔细去闻，似乎还能闻到她一点点残留的味道，竟然格外让他觉得安心。 霍青川看着，掉在床头柜后的一本书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弯腰捡起来，竟然是一本皱巴巴的记事本。 上面写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譬如一些记账，还有很少的一些日记。 霍青川屏住呼吸，微微颤抖着手打开，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日记只在一些特别的日子有记录。 比如五年前捡到他生死未卜的他时，她写： 【没想到再次见到青川，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浑身是血的青川，我心跳都停了一拍，老天爷，求你行行好吧，青川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他很厉害，请你给他一个奇迹，让他醒过来吧，我愿意用我二十年的寿命换他一个可能……】 再比如，嫁给他时，她写： 【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有机会嫁给他，可是偏偏上天给我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现在的我还配得上他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不能错过，这是上天赠送给我的礼物，嫁给心爱的人……】 再然后便是她成功成为服装厂的工人、拿到第一笔工资、林小麦住院…… 她最后记录的一段，是在他将林雨兰带回来的那一天。 她的文字再也没有过去那些欣喜和少女情怀，只剩下无尽的沧桑和痛苦。 她写着： 【林雨兰回来了，她和他站在一起还是那么般配。霍青川看她的眼神让我知道，我该把一切都还回去了。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谢谢霍青川这五年的庇护，我知道这五年都是我偷来的，所以我只能说一声，谢谢，以及，再见。】 这一刻，霍青川才明白，原来她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苦涩。 第18章 霍青川苦笑着，他猩红的眼睛蕴含着无限的心疼和后悔。 “霍青川，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他一页一页看完了这本薄薄的记事本，不知不觉，便已经泪流满面。 抱着这本日记本，霍青川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眼泪润湿了枕头，也将他的心脏泡得疼痛肿胀。 霍青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轻浮飘沉。 他在一片黑暗中，竟然听到了林知桑的声音。 他眨眨眼睛，场景却不断变化着，但却全是林知桑的身影。 有她为自己做饭的、有她照顾着他的起居的，还有她甜美又充满眷念的笑容。 最后，他看到林知桑那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布拉吉，乌黑发亮的发丝整齐地梳成两根麻花辫，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知桑！” 霍青川第一次感到如此焦急和慌乱的滋味。 “知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现在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了，我喜——” 霍青川兀自说着，他太想上前紧紧抱住她了，却在抬头对上她那双眼睛时，动作彻底顿住了。 甚至，连声音也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林知桑的眼睛，里面都是对他的刺骨恨意。 她，恨他？ 霍青川感觉到他的浑身上下都彻底的僵硬住了。 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他竟然无法再向她靠近半步。 从来无所谓的霍青川，竟然在面对她那样含恨的眼睛时，生出了难言的怯意…… 但就是这片刻的怔愣后，霍青川彻底冷静了。 他静静地看着林知桑，反应过来后，便只剩下了一抹缓缓扬起的苦笑。 是，她是应该恨他的。 她怎么可能会不恨他呢？ 如果没有他，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还会留在那个小小的农村里，过着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却足够平静的生活。 她的妹妹，也不会死……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桑平淡中却带着隐隐恨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霍青川，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孽缘，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从此陌路！” 这些话让霍青川瞬间慌乱无比，他猛地靠近她一步：“不要！知桑！” 霍青川捂着心脏，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等待思绪回笼，霍青川这才看清楚此时的位置——京市医院。 原来，是做梦…… 抚摸着狂跳的心脏，霍青川疲惫地闭上眼睛，将眼眸中的痛苦和疯狂尽数掩盖。 难言的心酸和痛苦涌上心头，他满心都是林知桑眼中那几乎要将他彻底溺毙的仇恨。 直到这个时候，霍青川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原来不知何时起，这个始终在他身边陪着他爱着他的小女人，早已经深深被镌刻进他的心脏里。 那种感情，并不仅仅是喜欢和爱这样浅薄。 而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林知桑，早已在他还未发觉的时候，入了心髓。 第19章 “青川！” 就在这时，一道喊着担忧的声音骤然响起。 霍青川闻声望去，与他搭档了多年的政委老程走了进来。 老程满脸后怕：“你这小子，要不是我得到消息跑去你家看看你，估计你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了。” 霍青川没问他是什么消息，他自然知道，定然是林知桑的消息。 霍青川没有反应，老程和他搭档许久自然也清楚他的性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一网兜水果和一罐麦乳精放在他的床头上。 “你嫂子知道你是个铁人，听我说你生病了吓了一大跳，连藏在家里的麦乳精都拿了出来让我给你送来。” 老程笑呵呵地开了个玩笑，霍青川却仍旧没有反应。 见状，老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他静静地看着霍青川，骤然叹了口气。 “青川，你这是何必？” 霍青川听到这里，怔愣的眼神才有了焦距，落在了老程的身上。 “老程，我不知道。” 他笑得很苦涩，声音非常沙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是因为人性本贱吗？过去，林知桑在他身边时，他从不肯多关心她一点。 可现在她离开了，乃至她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他却仿佛突然被人抽空了力气和所有的情绪，只剩空荡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