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舒念跟季研川各自回了房间。
舒念躺进冰冷的被窝,恍然发现一件事。 从搬出季家的那一天开始,季研川就再也没有跟她同床共枕过。 意识到这点,舒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泪水倏然划过眼角。 从前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每一天晚上季研川都会抱着她入睡。 她不止一次听见季研川哽咽的低喃:“舒念,对不起……是我没用。” 可现在,他却早早的就决定不要她了。 只是她被从前的温暖蒙蔽了双眼,半分都未曾察觉。 舒念死死咬着唇,压抑着呜咽,满嘴都是血腥味。 可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她陡然一僵。 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就像从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季研川动作很轻的上床,手臂搭在她腰间。 一瞬间,舒念只觉得陷入了一场美梦。 可紧接着,季研川轻慢的嘟哝在她耳边响起。 “不知道玖玖怎么想的,竟然说你可怜,让我来陪你最后一晚……” 他的语气,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有那么一秒,舒念甚至觉得可笑,可极致的悲哀萦绕心头,让她连动一下都困难。 一片漆黑中,她睁着眼,绷着心,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季研川熟稔将她搂进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在她颈窝,很快便呼吸绵长。 被窝里一点点热起来,可她的血液却好像冷了个彻底。 舒念就这么睁着眼直到天亮,直到季研川离开,才动了动发麻的身体。 就在痛麻缓缓散去时,季研川又推开了门。 对上她的眼睛,他怔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比划。 【你父母下午才到,我们先去民政局办离婚?】 他眼底掩不住的迫切如同一根尖刺,狠狠扎进舒念心尖,疼到她麻木。 舒念慢慢撑起身子:【都可以。】 季研川神色松快几分:【我让人备车。】 等他背影彻底离去,舒念才抬手捂住了眼。 她以为的永远,就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半个小时后,她跟季研川上了车。 宽敞的后座上,他们之间却像隔着银河。 舒念逼着自己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风景,只觉得视线也有些模糊。 车子开的又稳又快,民政局很快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着庄严肃穆的门头,她心里一瞬发闷。 季研川却朝她走来,比划着:【我让人安排了快速通道。】 舒念终于忍不住情绪:【季研川,你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吗?】 季研川眼神骤然一冷:【舒念,难道你昨天是骗我的?】 这个‘骗’字让舒念心脏一抖,她下意识避开季研川的视线,艰难摇头。 季研川身上的寒意这才消散,舒念被他拉住手腕,直直朝里面走。 有他的提前打点,程序走的很快。 工作人员甚至没有多问,就在离婚证上盖上了钢戳。 那闷闷的一声,重重砸在舒念心上。 她看着季研川递过来的绿本子,手指发颤。 但季研川却先一步接过了那两张证,随意踹在兜里,脚步飞快的往外走。 竟是半秒都不愿停留。 感受到工作人员打量的视线,舒念涩然扯唇,跟上了季研川。 走到民政局门口,她忽的停住了脚步。 季研川回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舒念朝他笑笑,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三轮车。 【季研川,再给我买个红薯,可以吗?】 季研川表情突然凝固。 舒念努力想要维持着微笑,眼圈却一点点滚烫起来。 曾几何时的冬夜,季研川带着一身的冷意从雪中回家,怀里永远会有一个热腾腾的红薯。 舒念看着他怔愣的模样,下意识抚上他的胸口。 那里有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是被红薯烫的。 隔着衣料,她指尖用力,写下一句话。 【季研川,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呢?】 就在她手指停下时,一道倨傲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研川,好了吗?” 季研川骤然后撤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舒念的指尖,就这样冷在了寒冬中。 她看着季研川快步走下台阶,站在秦玖玖面前,掏出了离婚证,语气温柔。 “玖玖,我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你不介意我的曾经,但我介意,我不会让舒念成为我们感情的污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