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床共枕过一夜,但到底还是不熟悉,云寄欢局促地靠着最外的位置坐下,车厢内气氛有些微妙。
马车向前滚动,驶出了小巷,汇入了大道,向宫门口而去。 一路上,秦携的视线都在他手上的册子上,连一眼都没抬起来,倒是云寄欢忍不住好奇,往他身上瞟了好几眼。 他这是看什么,一路上看的这么着迷? 马车又走了一会,驶入京城最繁华的朝阳街,秦携突然皱起了眉头。 云寄欢也终于忍不住好奇,主动开口问道:“将军在看什么?” 秦携终于从手中的册子上抬眸,看向云寄欢,淡淡道:“菜单。” 云寄欢一愣:“菜单?” 秦携合起册子,不紧不慢道:“我想办个庆功宴,在这马车上。” 云寄欢又是一愣,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的:“马车上?” 秦携瞥了瞥她和自己的距离,皮笑肉不笑道:“摆个十桌八桌的,绰绰有余。” 云寄欢自然也捕捉到他的视线,一下转过弯来后。 她惊奇于秦携会跟她出言调侃,又忍不住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不看她,故意等在这里揶揄她? 试问,谁会在马车上看菜单? “将军能大胜北辽,定也是靠着这拐弯抹角的功夫出奇制胜的吧。”她不甘示弱道。 秦携扬唇嗤笑了一声:“夫人觉得我是在故意揶揄你吗?” 被说中心事的云寄欢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和他手中的册子。 秦携举起手中的册子朝她递过去。 好奇心驱使下的云寄欢忍不住探头去看,身子亦不知不觉地往秦携身边靠了靠。 秦携声色不动,顺势将手中的册子给了她。 云寄欢打开一看,还真是菜单。 不是,他一份菜单看了一路? 方才他分明又是皱眉又是面露难色的,她还以为他碰见什么公务上的难题了。 “一份小小的菜单而已,竟为难了将军一路?”云寄欢忍不住笑道。 秦携看了她一眼,道:“看不大明白。” 云寄欢转头又看了眼菜单,什么‘凤鸣玉台’‘良辰美景’‘鸳鸯比翼’…… 这菜单上的菜名取得吉利又花哨,乍眼一看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菜,况且,宴会也分各种,喜宴,寿宴,百日宴等,不同宴有不同的菜式。 秦携看不明白也正常。 筹办宴会这种事,本就是内宅主母负责的。 她既担了这‘将军夫人’的名头,这点小事自然要为人办好。况且,她正愁没地方感谢秦携给她带来的‘一品诰命’ “将军若是放心,不如将庆功宴的事交由我去办?”云寄欢请示道。 秦携想是昨夜也没睡好,只简单‘嗯’了一声,便困乏地阖上了眼。 云寄欢不敢打扰他,转头默不作声去研究手中的菜单子。 这庆功宴,怕也不是简单的庆功宴。 先帝晚年患病,无心朝政,大权渐渐落到了魏太后和魏国公手中。 当初,北辽侵袭大燕,连占十城,太后党极力求和,还要遣送公主和亲求稳,是秦携立下军令状,说服先帝坚持一战到底,夺回失地。 可惜,秦携带兵出征后没多久,先帝就驾崩了,没能看到他凯旋。 先帝去后,大权几乎全都落在魏氏一党手中,魏太后绕过其他几位皇子,选择了从小在外养病的七皇子,将其一力扶上了皇位。 新君登基后,对魏太后一直谦顺恭敬,直到秦携的军中密报出现在皇帝手中,魏氏的人才反应过来。 新君病弱是假,韬光养晦是真。 新君虽然有秦携这样的年轻武将支持,但魏氏一党盘踞朝堂多年,掣肘之处也颇多。 若她能借助庆功宴,为秦携拉拢朝中一二人,日后新君说不定开恩,能为她外祖一家平反…… 云寄欢想的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小憩的秦携悄悄睁开了眼。 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穿过半个座位,正好落在了她的身后。 馨香扑鼻,触手可及。 若他勾勾手,轻轻碰碰她的肩膀,这就是个拥抱。 还有, 这一身诰命服,极衬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