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坠落下马,直直栽倒在地上。
胸前的一箭泛着骇人的冷光,血水直直往外涌。 我紧紧握住缰绳,跳下马背飞奔过去:“韩珏!” 我慌忙的想为她止血,但却怎么都止不住。 箭上凸起一个“哲”字纹路,让我浑身一僵。 这是四皇子的专用羽箭! 我心头一颤,四皇子凯旋归来,发现韩珏逃走,所以射出了这一箭吗! 我无法预想后果,此刻只想赶紧帮韩珏止住血。 “我带你回去,部落里有巫医,他能给你疗伤止血……” 韩珏摇了摇头,她一边吐血一边拽住我的手,虚弱的交代。 “拉则,我不想回去……求你……” “只要再翻过两座山,我就能看到雁门关了……” 我抱着她,哭得不知所措。 韩珏漆黑的眸子带着哀恸,好像是在看着我,又好像视线已经涣散。 “我这短暂的一生,过的好快,又好长……” “我熬过了所有的痛,所有的辱……但是,大汉却亡了……” 话落,她大口的呕血,呼吸急促起来。 我哭着帮她擦拭嘴边的血渍,手止不住颤抖。 韩珏看着我,艰难吐出一句话:“拉则,我想回家……” 我重重点头,眼泪簌簌直落。 韩珏欣慰一笑,掺着血和泪。 她的眼神温柔、眷恋的看着天上的星子,而后伸手去抓。 但她什么也没有抓到,手无力的垂下。 和亲的亡国公主,再也没能见到她家乡最后一面…… …… 另一边。 凯旋归来的拓跋城哲还骑在战马上,便看到一红衣女子骑着一匹白马飞奔离营。9 他冷冷射出一箭,看着那人摔下马背,这才收起弓箭。 不知为何,方才那一箭射出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莫名有些不安,连带着手也抖了一下。 拓跋城哲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征战多日,再加上连夜赶路回来,过于疲劳。 但他哪怕手抖,也必定是一剑穿心,能让人当场毙命! 旁边的将士望着远处草原上的两个身影,纳闷道:“咱们营地能骑马的大汉女子,只有已死的辛子兰,这两人是谁?” 拓跋城哲心中压抑着一股躁动不安。 “去看便知。” 他本想亲自前往山坡上去查看,但又望向身后那一堆从大汉皇宫运来的金银珠宝首饰。 这些,他是累死三匹战马特意驮回来准备给韩珏那个女人的。 一番斟酌,拓跋城哲调转马头:“你们去将人追回,本王先回营。” 说着,他扬起缰绳,策马奔驰。 刚回部落营地。 族人高呼圣歌,对着拓跋城哲唱战歌行拜礼。 拓跋城哲却没有心情听这些赞颂。 他只想着快点见到韩珏,告诉她,自己给她带回了大汉的珠宝。 她不是想家吗?他把那女人曾经住过的宫殿,里面她用过的东西,全都带了回来。 拓跋城哲想要让韩珏知道,自己可以为她打造一个家。 可当他踏入韩珏的毡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韩珏不见了,拉则也不见了。 拓跋城哲心中一沉,眉眼染上烦躁。 “拉则!” “韩珏!” 他的喊叫,无人回应。 拓跋城哲心头一阵沉闷,那女人已无兄、无嫂、无国。 如今战争已止,她能跑去哪? 正在这时,战马嘶叫。 一个士兵匆匆赶来,跪在了门帐前。 “殿下,我们在边境抓到一个叫拉则的逃奴,已被我们押在原地了!” 闻言,拓跋城哲心里的不安、沉闷倏然浓烈了起来。 拉则逃走,那个女人呢! 拓跋城哲疾步走出去,翻身上马,一鞭子狠狠抽向马身。 草原被皑皑白雪覆盖。 士兵举着一长串火把沿路驻守,照得四周通明。 拓跋城哲下马,一眼瞧见被士兵押着的拉则。 她浑身是血,唯有一双眼睛如火璀璨。 拓跋城哲走过去,一把捏住拉则的下颌,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韩珏在哪?” 拉则竭力忍住痛,涩声道:“回殿下,韩珏回家了。” 拓跋城哲神情骤冷:“大汉已亡,她哪来的家?” 拉则脸上的痛色带着绝望,不愿多说一句话。 拓跋城哲的心越发闷沉,还有莫名的不安一并涌了上来。 他没了耐心,正要抽鞭子对拉则酷刑逼问。 不远处,一名士兵牵着一匹白马走来。 “殿下,我们找到了您刚才射死的逃犯!” 拓跋城哲心猛地一沉,有些僵硬地转身看去。 马背上,趴着一个了无生息的红衣女子。 她身上插着一根墨色箭羽,血水潺潺而流,顺着雪白草丛流了一地。 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白马愈近,拓跋城哲的心越发慌乱。 他迈着僵硬的腿走去,亲手翻过马背上的尸体。 也赫然看清了那张惨白的脸—— 正是韩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