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已散。
带着凌王府徽记的马车停在宫门口,马儿“咴咴”地吐出一团白气。 京都的天,越来越冷了。 谢霄辞的目光始终盯着宫门,他在等温年年出现。 “年……”他想招呼温年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的名字终究还是堵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卫岑在与她说些什么,温年年脸上是指不住地笑意,眼睛里仿佛盛满了光。 可这样的眼神,与曾经的温年年看向自己时,如出一辙。 “凌王?真是巧啊。” 注意到谢霄辞的视线,卫岑主动凑上去打了个招呼,说完,他佯装无知地问道: “王爷这是在等公主殿下吗?说起来,我离京五年,你们怎么还未成婚?” 温年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卫岑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卫岑当即后退一步,识趣地闭了嘴。 “也对,王爷做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年年,我们走。” 说完,他就要拉着温年年转身离开,却被谢霄辞叫住。 “你们就这么走?” 天上飘着小雪,压不住谢霄辞蓬勃的怒气,他的右手握在车架上,木头断裂的“咔咔”声不绝于耳,细碎的裂纹逐渐扩散。 卫岑疑惑皱眉:“有什么不妥吗?” “入冬了,你就带她骑马回去?”谢霄辞眉头蹙起,满眼都是对卫岑的不认可。 “哦,这个啊,不劳王爷费心。” 说着,卫岑从副将手中牵过马,扶着温年年上马以后,他纵身一跃,跨坐在她身后,紧接着,大氅一撩,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温年年没有任何惊讶,只是习惯性地拢紧了卫岑的大氅,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他们之间,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了。 谢霄辞看着这一幕,烦躁地甩上了车帘。 马蹄声渐远,整个车架应声而裂。 阿竹看着轰然倒地的车轮,苦着一张脸,无奈道:“王爷,车坏了,我们也得骑马回去了。” 许久,就在阿竹以为谢霄辞不会回答他了以后,后者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全无方才那股怒火,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阿竹看着他诡异的变化,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迟疑着问:“王爷……您没事吧?” 谢霄辞笑而不答,反倒是说: “东山上埋错了人,你去查查,看是哪家的女儿丢了,给人家送回去。” “是……”阿竹蔫蔫地应着,随即猛地回神,满脸惊喜和诧异:“王爷是说年小姐没死?” 谢霄辞淡淡地“嗯”了一声。 “以卫岑的脾气,年儿若是真的出事了,他便是鱼死网破,也定要和我拼上一拼。” “所以,年老板就是年小姐!” 阿竹惊呼出声,又立即捂住了嘴巴,可喜悦还是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他本是京都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饿死之前遇到了出门玩耍的温年年,是她求着谢霄辞救下了他,给了他活着的机会。 后来他被训练成暗卫,可惜他还没出师,温年年就死了。 因着温年年的缘故,谢霄辞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谢霄辞仰头看着月光下飞旋而下的雪花,轻轻地笑了。 “只要年儿活着,只要她愿意。” 他和阿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夜,所有人的脚印,都被今年的初雪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