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沈岁安的回门。
她是在陆渊的怀里醒来的,脑子还有些晕乎。 昨晚她已经不记得荒唐到什么时候,她现在只觉得双腿软得发虚。 反倒是陆渊眼睛灼亮,精神十足。 “夫君,今日还要回门,该起来了。”沈岁安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陆渊嗯了一声,有些懒散地搂着她的腰,“腰酸?” 被他的大掌按了按,沈岁安闷呻了一声,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 “别动。”陆渊哑声说,“替你揉一下,免得走不了路。” “走不了路难道是我的错?”沈岁安没好气地嘟囔。 还不是因为他。 陆渊的手粗粝温暖,力道也拿捏得很好,沈岁安的酸软很快就松懈了不少。 沈岁安舒了口气,在他怀里也越发放松。 直到察觉他的手掌越来越放肆,她才瞪着眼睛抬起头。 “木槿,打水进来梳洗。”沈岁安咬了咬牙,再和他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了。 陆渊知道今日是要紧的,他没有再逗她。 两人各自洗漱,婢女们已经将早膳摆好了。 吃过早膳,陆渊和她去了上房,跟陆国公爷和老夫人请安之后,就出门去了。 “夫君,那父亲和母亲那边……”沈岁安小声询问。 他们要去沈家回门了,理应还要去陆大爷和陆大太太那边说一声的。 “不必了。”陆渊声音冷淡。 沈岁安无声地低头,陆渊对陆大太太没有感情就罢了,毕竟不是亲生的。 对亲生父亲怎么也这么冷淡。 不过,她现在又不能直接开口跟陆渊询问。 陆家与沈家的大宅相隔不远,就相邻的一条街。 不过两刻钟,马车已经停在沈家大门外。 “岁岁!” 还没下车就听到姜氏的声音传进来。 沈岁安惊喜地撩起帘子,一眼就见到站在台阶上的姜氏。 “太太。”沈岁安眼睛一亮,急忙下车。 明明才几天的时间,沈岁安却觉得自已已经离开家里好久了,见着姜氏都觉得恍若隔世。Ꮣ 姜氏握着沈岁安的手,将她上下打量,见她脸色红润,双眸含水,她才心中稍定。 她这才看向跟在沈岁安身后的陆渊。 “见过岳母。”陆渊拱手行礼。 彬彬有礼的样子,跟外头传言的凶煞恶鬼完全不同。 姜氏心底的那点怵意也消失了。 “岁岁,快带着姑爷到上房,老太爷和老夫人一早就等着你们了。”姜氏笑盈盈地说。 沈岁安回头看了陆渊一眼,“好。” 一行人热热闹闹朝着上房走去。 特别是从陆家马车拿下来的礼盒,已经惊讶了不少人。 回门礼这么重,可见姑娘是很得姑爷喜爱和看重的。 “太太,身子还好吗?”沈岁安最是关心姜氏的身子。 “周大夫来给我脉过了,胎象已经稳住了。”姜氏含笑说。 沈岁安这才放心,她环顾了周围,并没有发现程姨娘母女的身影。 等一会儿还要私底下再问问。 “是我拘着不让她们出现的。”姜氏压低声音。 “自你成亲那日之后,怡姐儿就跟疯魔似的。” 沈岁安微怔,“她怎么了?” “你父亲要给她说亲,她说心有所属,这辈子都不再嫁给别人。”姜氏生怕被后面的陆渊听到,声音压得很低。 沈岁安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她没听说过沈思怡有什么心上人,上一世她还不是嫁给新登科的状元。 估计不知又在作什么妖。 转眼就到了上房。 沈岁安看到陆老太爷的气色明显好转,心中一阵酸涩。 “孙女拜见祖父、祖母。” 她仍记得上一世回门,祖父已经病得卧榻不起,而陆珩只是见礼之后,就借口宫中有事离开了。 根本没陪她在娘家待足半日。 “快起来。”沈老太爷含笑说,一双睿智的眼睛打量陆渊。 他还在朝堂时,陆渊尚未成为镇抚司指挥使,但已经听过他的名字。 当时的陆渊是皇上非常欣赏的御前侍卫。 没想到短短几年,他已经成为正三品的指挥使。 见礼之后,众人才各自入座。 沈老太爷一句都不曾问朝堂的事,只询问一些寻常琐事,只是说了不到几句话,沈江林就回来了。 他给沈老太爷和老夫人行礼之后,就板着脸看向沈岁安。 “家里是怎么给你教规矩的,竟让你在婆家这样嚣张跋扈!难道你是要被外面的嘲笑我不懂教女,教出你这般忤逆长辈苛刻姑子的东西。”沈江林不等沈岁安说话,开口就一顿呵斥。 沈岁安身体蹿起一阵寒意,嘴角的浅笑也僵住了。 绕是经历过再多苦痛,她仍然被沈江林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伤得红了眼眶。 姜氏同样被惊得目瞪口呆,她根本不敢相信,丈夫怎么会当着女婿的面这样责骂沈岁安。 这分明是想让沈岁安以后在夫家面前抬不起头。 “女儿实在不知究竟做错什么,父亲要如此苛责于我。”沈岁安冷冷地说。 “哼,你难道没有在给长辈敬茶的时候故意拖迟不到,还苛待你夫家的姑娘,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沈江林气得大骂。 沈老太爷手中的茶盅啪一声砸到沈江林的脚下,“沈大人,你好大的威风!” “父亲,你不能再纵容她了。”沈江林梗着脖子叫道。 “岳父大人,不知你从何处听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你为何不先问一问小婿,是否有其事?岁安在陆家所为,小婿应当是最清楚的。”陆渊站到沈岁安的身边,目光冷然地看向沈江林。 “陆渊,你用不着替她解释……”沈江林摆手,脸上都是嫌恶。 陆渊神色微沉,“是我与岁安一同去敬茶,岳父为何只是苛责她而不教训我?身为妹妹的姑子对大嫂不敬,岁安出口呵斥有何不对?难道作为大嫂就该忍气吞声吗?” 沈江林一愣,他皱眉看着陆渊,似乎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维护沈岁安。 “够了,你从外面听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认为岁岁的教养,你是她的父亲,不是仇人!”沈老夫人呵斥。 沈江林涨得满脸通红,他原本想在女婿面前威风一次,结果反而是他被训斥了。 “想来是岳父误会了。”陆渊握住沈岁安的手,嗓音沉冷坚定,“岁安端方大雅,并无可挑剔之处,若她这样都缺失教养,那京中其他贵女就更不用出来见人了。” “再说,岁安自幼丧母,她若是有教养不当的名声在外,别人也只会议论岳父的不是,岳父,您说是吧。” 沈岁安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唇瓣,生怕自已会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