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屿捏着佛珠的手顿时一紧。
他沉默一瞬,语气听不出情绪:“母亲没必要这样做。” 贺老夫人淡淡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车里静了下来。 夜幕茫茫,贺司屿深刻冷厉的侧脸映照在车窗上。 很久,他才松开手指,将佛珠重新戴回了手腕。 …… 苏徊意被关在院子里,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四年前,她因为导致贺司屿重伤,被父母勒令在他的病房前跪了整整两天,直至晕厥。 相比那次,这次确实还不算什么。 但只要一想起贺司屿那晚决绝离开的身影,苏徊意就仿佛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底。 就好像她身体里的每块骨头、每一寸内脏都在叫嚣着剧痛,各个关节都仿佛灌满了酸楚的冷水。 夜幕再次降临,苏徊意已经开始眼睛发晕,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看见母亲走了出来。 苏母目光触及她时,眉毛就深深地皱起。 “明天早上,去把你那剧团的工作辞了,苏家的脸面已经丢够了!” 苏徊意怔了怔,呼吸微滞。 丢人吗?可这四年她在国外无人问津,就是这样一个人支撑着度过的。 如果她那时某一天不小心意外死在了加拿大的街头,恐怕几个月过去,她的死讯才会传回国内。 苏徊意抬头想说什么,就见苏父也走了出来,冷冷地对她开口道。 “起来去里面洗漱一下,等会给你安排了相亲,和禄远集团的张总。” 苏徊意狠一愣。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张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们竟然要把她嫁给那样的人?! 苏徊意心揪起来,连呼吸都是疼的。 哪怕这四年在加拿大过得步履艰难,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从没有对自己的父母这样失望过。 双膝跪痛到好像没有知觉了,她掐紧手,抬眼看向生养自己的父母。 “……你们当年生下我时,是爱我的吗?” 苏父苏母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你怎么和父母说话的?!你……” 苏父的斥责训到一半,突然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苏叔叔。” 贺今宜在佣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看见她,苏父苏母迅速带上伪善的面具,变回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的长辈模样:“今宜来了。” 贺今宜点点头,不由分说地上前扶起苏徊意:“我找小意有事,可以先带她出去吗?” 贺家的人都要给面子,苏父苏母虽表情不好,但也没有阻拦。 苏徊意根本走不动,贺今宜只好喊司机和自己一起把她扶上了车。 短短几步路,就让苏徊意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贺今宜吩咐司机赶紧往医院开,而后小心翼翼拉起了苏徊意的裤子。 她小腿的皮肤依旧白皙无瑕,可到了膝盖就变成狰狞的红紫,而且已经肿得老高。 贺今宜心一咯噔,看向苏徊意的眼睛瞬间红起:“小意,你不疼吗?” 怎么会不疼呢?苏徊意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贺今宜哪还不懂,声音止不住地哽咽:“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苏徊意有些不忍地握住贺今宜的手:“我没事……你怎么会来?” 贺今宜一下像是被堵住了喉咙,嘴唇张了张,就是没发出声音。 苏徊意隐约觉得不对劲,刚要开口,就见贺今宜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她低头一看——那是一张北京飞往加拿大的机票。 “小意,”贺今宜犹豫开口,“你离开这里吧。” 苏徊意的心脏陡然一紧,就好像被捏住。 她手指微紧:“今宜,你……不想我参加你的婚礼?” “你也嫌弃我了,是吗?” 贺今宜立刻否认:“不是的!小意,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苏徊意没回答,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贺今宜率先败下阵来,不忍地别开了眼,告知答案。 “这张机票……是我小叔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