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会儿的圣上虐杀宫人虐杀得正在兴头上。
回想起宫人们临死前的惨叫,以及她被裴相和领着踩在那块布满湿痕的道上曾洒满了宫人们的鲜血,姜娩至今心有余悸。 老实说,在周弼提剑站在她面前时,姜娩一度以为自己会成为史上第一位在帝后新婚当夜就被斩杀且死得最快岁数最小的皇后。 此时再看那个空位,姜娩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感激来。 金钏见新皇后似乎脾气很好,没有怪罪她突然亲近的意思,顿时有了点底,继续道:“皇后娘娘,说话的是妱妃,她是半年前入的宫,父亲是工部郎中。” 之后,金钏又给姜娩说了一堆妃子的名号与身家背景。 姜娩听得头大。 这些来请安的妃嫔,都是有位份的,要是再算上一些位份不够没资格来的,也不知道皇上的后宫到底有多少女子。 姜娩记忆力不算差,但一时记不住这么多人。 好在她身边有金钏这么机灵的人在。 日后,就算她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也有金钏从旁提醒。 待将一屋子的妃嫔认了个十之五六,姜娩觉得差不多了,便应付了几句,让众妃退下。 她则起身,重新理了理裙裳,让守在殿门外的太监在前面引tຊ路,带她去长宁宫。 - 姜娩刚走到殿外,就听见里面传出丝竹之声。 长宁宫门口,侍奉太后的于嬷嬷正吩咐太监们传膳。 见到姜娩,于嬷嬷摆手让尚膳监的人进殿,后微躬着身,迎了上去。 得知姜娩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以后,于嬷嬷先是诧异,随即神色一收,垂目请姜娩候着,再转身进殿禀报。 姜娩站了会儿,见于嬷嬷未出来唤自己进去,便放松身体。 感受到晨光落在身上的温暖,她像猫儿一样惬意地眯起眼眸。 裴相和到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 姜娩所站的位置,是晨光洒落时能落满一身的最佳之处。 裴相和的身后,则是一片暗沉的阴凉。 他脚下踩着的,是被树叶割裂的破碎晨光。 欣赏完小皇后慵懒自得的神态,裴相和的唇角扯出极浅的弧度。 小皇后这是忘了昨夜的害怕了? 他沉肩,缓步上前。 感受到周遭忽然冷下的气氛,姜娩眯起的眼眸睁开。 裴相和走到近前,抬手为她挡住头顶的晨光。 待看清来人,姜娩瞳孔微震。 浑身呈戒备状态。 也是站得近了,她才意识到对方比自己高出许多。 目测一个头。 昨晚由于太过紧张,又被周弼凶残的场面吓到,导致他扶着她走时,她还心神未定,因而即便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也没有分辨清。 此刻,姜娩闻清楚了。 是崖柏香。 淡淡的。 若有似无。 有点勾人。 又有那么点把人隔离在外的疏冷。 意识到这个距离不妥,姜娩后退一步。 察觉到她的防备,裴相和的嘴角扯出更深的弧度,他整张脸被晨光笼罩得半明半暗,低沉的嗓音微扬,透着罕见的揶揄:“这晨光也是大胆,竟轻薄了娘娘。” 姜娩:“……” 怎么晨光也会轻薄人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