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辰说完,又把碗往桌上一丢。
“府里不适合你养病,明日一早你就去城外的庄子修身养性。” 他居高临下睨了我一眼:“如果你想不明白,就不用再回来了。” 我的心早就痛无可痛,只剩麻木荒芜。 听见这句话,竟然只觉得解脱。 “好。”我对着裴墨辰的背影应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的身影被夜色吞噬,我的心也彻底被挖空一块。 神思恍惚间,我的目光落到桌上,那里放着一本书。 那是裴墨辰求亲时送给我的。 以前我瞎的时候。 裴墨辰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看外面的景象,贴着我的耳朵给我讲外面的事物。 知道我喜欢读书,就特地为我制作了一本,能让我摸得着字迹的书。 我强撑着起来,翻开那本书。 第一页就写着我和裴墨辰的名字。 后面紧跟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上面的字迹都是用刻刀,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如今看来,他刻下这本书的时候是在想谁呢? 是我。 还是为他生了孩子,却没有名分的可云。 我慢慢抚摸着那本书,轻轻的笑了:“我也不是一定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奇怪,为什么一个人竟然能将爱和不爱演的那么逼真? 眼泪莫名其妙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 我站起身来,将刻着我名字的那页用刀割了下来,投入火炉。9 看着火焰将它吞噬,连同我那颗真挚的心一起燃烧殆尽。 思绪浮沉间,身后忽然传来颜可云的嗤笑:“姜小姐为何如此憔悴?” 我没理她。 颜可云气急,绕到我面前来,钳住我的脸:“现在还能维持你高高在上的主母模样吗?” 她的长指甲刺破我的脸,我吃痛皱眉:“这主母,不是你们设计我来当的吗?” “你要怪也该怪裴墨辰,如果不是他没本事,你也不用藏这么多年。” 颜可云美丽的眸子中闪过恶毒,恨不得生生把我活剐。 可转瞬,她又笑:“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毕竟明日去了庄上,你就离死不远了。” 颜可云松开手,装出一副悲悯的模样:“那庄子是锦衣卫关押犯人的地方,我祝你好运。”丢下这句话,她挥了挥衣袖,笑着走了。 我一身冷汗双腿发软,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不能这样! 我要活下去! 几乎是强行压下心口惶恐,我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盘算,想给自己找一个生路…… 我一夜未眠,细细盘算。 所有的计划却在第二日出门时,尽数破碎。 因为送我去庄上的马车周围全是锦衣卫…… 我脸色发白,攥紧了手指。 难道我这辈子,都要深陷泥沼,再无自由了吗? 一路上,我都透过马车帘,看着窗外,寻找机会。 终于在石碑亭前,护送的锦衣卫累了,提出要休息。 这里三面密林,背靠一处悬崖。 我当即下车,想要找机会逃走。 却没想到,离我最近的那个锦衣卫,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着我刺来。 我本就距离悬崖不远。 骤然被吓,脚下一滑,竟然直直往崖下坠去。 原本我是想要呼救的。 可山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时,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终于不用再困于任何地方了,也不用再因为任何人的话语而难受了。 这世间再无人阻我。 我慢慢闭上眼睛,只觉得即将到来的死亡也不再可怖。 下辈子,我要勇敢的为自由而活…… 另一边,北镇抚司。 裴砚辰办完差,匆匆赶回府衙时。 裴墨辰正在审讯犯人,他浑身是血,恍若浴血阎罗。 兄弟四目相对。 默契交换身份。 多年来,他们一直用着一个身份。 换上兄长的飞鱼服时,裴砚辰忽然想起怀里,自己刻的桃木簪子:“哥,云姝还好吗?” “我此次回来给她带了礼物,她一定会欢喜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 裴墨辰的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他目光闪躲,正要说姜云姝被他送去了庄子上,打算给她一个教训。 等她接受了可云做平妻,再去接她。 却不想,手下心腹匆忙进来,直接跪在裴墨辰面前。 “属下办事不力,夫人在去庄子的路上……坠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