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女配角,为什么站在女主的位置?”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神色愕然。 我心脏猛地一跳,心中不安升起。 导演试探着开口:“她的形象最符合……” 季流景波澜不惊地打断:“当女主角,她不配。” 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她之前得罪了温小姐怎么还有这么好的资源,能当女主角跟影帝搭戏。” “开机当天被当场换角,这下有好戏看咯。” 我站在台上,像是被人一记狠狠的耳光摔在脸上,耳边一片嗡鸣。 季流景慢条斯理地开口:“她演宋初初。” 宋初初是女二号,一个单薄的反派,专门破坏男女主感情,纯粹的蠢与恶。 身后,不知是谁低笑一声:“之前她居然敢推老板娘下水,这回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这角色上映后,得挨全国观众骂吧?” 之前的一切疑惑在此刻尽数得到答案。 这是季流景给我的报复。 我的手发着抖,太阳穴突突跳动,隔着人群看向季流景。 他的眸光似笼了一层厚重的雾,冷意逼人。 我压上翻涌而来的泪意,垂下眼眸。 到底是曾经如此深爱过,所以更懂得怎样伤人啊! 很快,我被人如木偶一般拉了下去,重新换妆造,有人往我手里塞新的剧本。 我想要背台词,那些字却像钢针一样刺入我的脑海中,疼得我眼睛溢出泪花。 手中剧本坠落在地,我捂住头。 突然,身后有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我抬眼望去,镜中映出我苍白的脸,以及面无表情的季流景。 “季流景,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 季流景蹙了蹙眉:“什么?” “你说过,要让我成为最佳女主角。” “就这次兑现吧。”我声音喑哑地转头,直视着他。 “过完这次,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永远不再打扰!” 第7章 季流景沉默地看了我良久,声音漠然而冷冽:“孟初弦,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你以为我公司是为你而开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眼眶骤然发涩,酸意直冲鼻尖。 明明他曾说过的:“你喜欢演戏,我就为你开一间娱乐公司,以后我护着你。” 心底的疼痛蔓延,贯穿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到底,还是接下了女二号的角色。 到了开拍时,我却发现他们拍的剧本,跟我拿到的不一样。 我看着男女主角在镜头下亲昵互动。 看着他们在江畔看烟花,在深夜放孔明灯。 看着两人一起吃火锅,女主胃疼,男主背着她跑了几公里到医院…… 这一刻,我的手脚阵阵冰凉。 真的是温念慈写的剧本吗? 这分明……都是我和季流景的曾经。 直到到了我的戏份时,我依旧有些恍惚。 季流景已经起身,显然并不想看到我。 我敛下苦涩定神,想要专注于台词,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流景,我来晚了,拍的怎么样了?” 我转头看去,只见温念慈亲昵地搂住季流景的腰。 我心神一晃时,扮演女主的女演员推搡了我一下,我站立不稳,倏地从两米高的阶梯坠落。 “啊——” 摔在地上的瞬间,浑身骨头如断裂一般,疼得我忍不住喊出声。 无数人围上前,透过人群缝隙,我看见季流景远远站着。 冷漠眸光扫过我,搂着温念慈,一步也没动。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想,真是报应啊…… 再次醒过来时,我已经是在医院了。 窗前,一道熟悉身影背对着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试探道:“流景。” 季流景缓缓转身,眼眸微眯,墨瞳里闪着冷意。 “孟初弦,别再用苦肉计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活该。” 我心尖一刺,愕然地看向他:“苦肉计?” 他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我攥紧手,还没开口,季流景却率先道:“能拍就拍,不能拍就解约滚吧!” 我回想起那份为了接近他而签的霸王合同。 十年期限,违约金十亿。 我心口发闷,声音带上微颤的鼻音:“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解约走人的。” 季流景闻言,眉梢微抬,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我终于忍不住叫住他:“季流景。” “这个剧本,究竟是温念慈写的,还tຊ是你写的?” 季流景止住脚步,目光沉沉看我。 “告诉我,为什么男女主做过的事,都是我们经历过的?” 我鼓足勇气,固执地看向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半晌,季流景淡漠的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全身的血肉在这一瞬间骤然冻住。 “当然是因为,这些事,我和温念慈也做过。” “当初因为跟你做这些事爱过你,我自然也会因为这些事爱上她。” “但幸运的是,她和你不一样,我跟她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话像是冷到极致的刀子一下子捅进了我的心里,然后猛然抽离。 连着筋,带着血肉,硬生生的往外拉。 痛彻心扉,鲜血淋漓。 我红着眼看他:“这样伤害我,你会快乐吗?”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年跟你在一起只是纯粹的爱你,从没有过利用。” “五年后的今天回来,也只是想要挽回你,因为我当年……” 季流景却猛地打断了我。 “是挽回?还是消失五年后,突然发现只有我最好骗?” 就在我怔愣的瞬间,他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 “孟初弦,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现在的你,给我当情妇都不够格。” 第8章 季流景走了。 风从没关的门吹入,吹散他遗留的气息。 也带走了我心底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希冀。 或许,我不该回来。 鼻腔忽然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擦,指尖却染上一片猩红。 止不住的血涌出,滴落在白色被子上绽开鲜艳的花。 突然有一个身穿白衣服的护士走入,看见我的模样惊呼一声。 很快,医生匆匆赶来。 抽血,化验,拍脑CT…… 就如同五年前的流程一般。 直到最后,主治医师拿着我的片子,神色凝重:“你的家人在哪里?我可能需要跟他们说。” 我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父母在我大学时意外去世,现在,季流景也不要我了。 “医生,你说吧,我能承受。” “我看了你之前的病历记录。”医生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你的脑瘤,复发了。” 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但回忆起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头疼,却又觉得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我的建议是,立即住院治疗,之前都能治愈,这次也有很大的机会。” 听完医生的话,那无穷无尽的药物,令人痛苦不已的化疗,以及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浮现在脑海。 我不自觉将手放在头上,那里,有一道摸起来就狰狞刺手的疤痕。 良久,我回神看向医生,扯了扯嘴角:“谢谢医生。” “不过,我不治了。” 这次,我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第二天,我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到剧组。 我到时,男女主正在对戏,其中一场争吵分手的重头戏女主怎么都过不了。 在卡了无数次后,导演烦躁地说:“休息一会,两位老师重新酝酿情绪。” 我对导演轻声道:“我能跟他们聊聊吗?” 导演诧异地看我一眼:“你去吧。” 我走上前,对正在讨论的男主和女主轻声开口。 “这场戏,女主的心理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一种绝望的平静,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是喊不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一亮,可女主想了半晌,又轻轻蹙眉:“那是什么感觉?” 我回想起当初跟季流景的分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脑海里会出现一层雾,将你包裹住,全身都在抖,胃里不受控制的想吐,所有的情绪,都会反应到你的躯体上。” 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我笑了笑,悄无声息退到一旁。 这次再开拍时,所有的戏份一气呵成。 女主的绝望无助,男主深爱却不得不放手的悲伤感染了所有人。 拍完这条,所有人都在鼓掌,女主泪眼婆娑地走过来:“初弦,谢谢你,还有昨天的事,对不起……” 我打断她:“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场戏本来就有推搡的动作,是我自己分了神。 这次过后,男女主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 女主甚至主动对导演开口:“我觉得宋初初不是一个这么单薄,为了作恶而存在的角色,而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季流景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片场。 导演思考半晌,又翻出摄像机看了眼我之前的表演,对编剧低声道:“改剧本。” 拿到新本子时,我愣了愣,这次依旧是个反派,却不再是可恨,而是可怜到可悲。 一个永远在追逐,却又永远触碰不到属于自己那束光的女人。 最后,将自己永远沉溺于黑暗中。 我眼眶一涩,站起来冲众人鞠躬:“谢谢。” 突然,脑海中针扎般的痛意又传来,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最近总是这样,头疼也越来越剧烈。 这一次的复发,似乎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好在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那难受的感觉才逐渐消散。 可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