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什么也没看到，压根儿就没去过什么陈校长办公室。

大概十来天之后吧，现在屈卫红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了。一个平平常常的傍晚，东山四虎从食堂打好饭，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屈卫红走在最后，他平常就是这种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维他们也没觉到奇怪。李维察觉到异样是因为身后传来的咣当声，扭头一看，屈卫红的饭盒已经在地上了，不知道被人碰掉的还是自己扔的，散落一地的饭菜之中，屈卫红揪住了一个同学的领口。

李维和杨建军上前拉架，看清了那是一个八班的学生，叫不出名字，但面相认得。

屈卫红揪着那人领口的同时，腿胡乱地踢向那人身后的另外两个。另两个同学嬉皮笑脸地躲闪，嘴里也没闲着：“你们的甄老师啊，看着斯斯文文像个仙女儿，原来是假正经，啧啧啧，跟陈校长那糟老头子搞破鞋，都被人堵被窝里啦！”另一个声音：“甄老师赤条条地从陈校长宿舍跑出来，又从一楼跑到二楼，好多人都看到了，唉，我怎么当时就没在啊，百年不遇的眼福啊！”

屈卫红两眼血红，嘴里啊啊啊地乱叫，像一头被红布吸引的公牛，左冲一下，右冲一下，却谁也没顶到。

啪的一下，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这是李维瞅准时机，把正在意淫得飞起的那个同学抽了个结结实实。杨建军也跟着扑过来，嘴里骂着：“敢侮辱我们老师，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还没交上手，被万守中从后面一把抱住。食堂里围观的学生很多，七班八班的都有，各自拉住各自的同学，班长薛娟本来在食堂外面，闻讯赶过来，好说歹说才把暴怒的三虎劝下来。

走出食堂的时候，万守中附在李维耳边小声说：“刚才八班的是在乱说，但甄老师的确出事儿了！我亲眼所见。”

瑟瑟秋风中，三七班的学生在食堂外面的一个角落围成了一个圈，男同学女同学都有，大部分沉默不语，少数几个低声地交头接耳，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圆圈的中心，屈卫红蹲在地上，李维和万守中一人放了一只手在他肩上。

这时，晚自习铃响了，薛娟招呼大家先回教室，东山四虎没动，何莉萍也不想走，被叶琴拖着走了。

哈哈，为了高考，杨建军天天在教室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脸都睡白了不少之前不是有原型说我把他写得很糙吗？现在人挺白的，原因就在这里其实最尴尬的不是睡觉，而是睡醒后尿急，男生坐在里面，同桌是女生，两排课桌之间的间隙又不大……男生都懂得！

你的细节好有画面感，就是有点辣眼睛

第0040章 1993年 秋天别来（中）

食堂前面的堡坎下，东山四虎的窝点，小花园已经落满了白杨树枯黄的叶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杨建军递了支烟给屈卫红，这次屈卫红没有拒绝，笨拙地含在嘴上，笨拙地点燃，狠命一口抽下去，猛烈地咳嗽起来，东山四虎最后一个烟民宣告沦陷。接着，屈卫红的眼泪就下来了，被烟呛得流泪，是个很好的掩饰。

先说话的是万守中，昨天他没说，是怕屈卫红听了难受，可谣言经过一夜的传播，已经演绎成这副模样，不说不行了。昨天下午，万守中有事找鄢校长，刚到三楼的楼梯口，听到高三教研组里沸反盈天，就走过去看了一眼，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教材试卷撒了一地，办公桌椅东倒西歪，像刮过台风一样，这么大的动静居然只是两个女人造成的。准确地说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白帽子、体型硕大的一个中年妇女，在办公桌隔出来的小巷子里追着甄老师打，甄老师一直没还手，只是拼命地躲闪。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两个劝架的女老师，跟悍妇壮实的身板相比，太瘦弱了，根本就拉不住。终于，中年妇女薅到了甄老师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甄老师被扯得上半身一歪，头上吃痛，眼泪跟着也下来了…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给你看！这就是万守中亲眼目睹这场戏的感受，心里特别难受，好像这一刻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破灭了，用现在的话说叫三观碎了一地。

现在万守中的讲述当然没这么多细节，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李维和杨建军听完也是愣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评价。往常少年们肆无忌惮地讲黄色笑话，把自己装得特流氓特厉害，因为知道那只是玩笑，当大人们来真的，一个两个都哑巴了。

过了好久，李维才组织好语言：“卫红，也可能是误会，我觉得甄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有些人啊就是下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又吃不到，就编桃色新闻来意淫。对这种谣言，你越辩解他反而也来劲。”为了增强说服力，李维还举了朱晶晶的例子，说外面也有人造她的谣，什么长勇大哥什么鲁公子啊，我统统都不信。

万守中附和着说：“就是！如果是个年轻的老师，我还能信上几分，就陈校长？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怎么可能？ ”

屈卫红情绪刚好点儿，又被万守中的话惹得两眼冒火，捏着拳头吼：“年轻老师也不可能，谁也不可能，就是造谣，绝对造谣！”

万守中赶紧安抚屈卫红：“好好好，我说错了，没有男老师，没有任何人，除非是跟你，好吧？”

杨建军是个暴脾气：“别瞎鸡巴分析了，卫红你就说吧，想怎么干，泼油漆还是拍黑砖？拍陈校长还是拍他老婆？为了你和甄老师，不打女人的戒我可以破！”

万守中对杨建军说：“又喊打喊杀，猪脑子，我们去打陈校长，不等于变相承认他跟甄老师有奸情吗？”

屈卫红条件反射地又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声音没刚才的大了，眼神也慢慢变得黯然，现在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了，那天晚上他没做梦，甄茹和陈校长抱在一起是真的。屈卫红也觉得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我也有件事没跟你们讲，但你们几个要发誓，谁也不许往外说，谁往外说我跟谁拼命！”

剩下的三虎都举起右手，庄严宣誓！

于是，屈卫红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讲了一遍。亲眼所见，而且是屈卫红本人，效果自然和流传的谣言不同，又是好长好长的一段沉默。

还是李维开口：“卫红，先说好不生气啊，你仔细回忆一下细节，当时甄老师和陈校长抱在一起，甄老师的手放在哪里，在陈校长背后还是胸前？在背后呢就是互相抱着，在胸前说明她正在推开陈校长。”

李维问得有道理，可屈卫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甄老师的手当时放在哪里。

万守中刚才一直在琢磨什么事儿，想通了之后突然一拍大腿：“兄弟们，有个疑点这么明显，你们怎么都忽略了？卫红我问你啊，那晚你们为什么要去陈校长办公室？”

屈卫红不知道万守中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是有同学来教室找我们班长，你们几个当时没在？那同学说陈校长叫他来通知班长，去陈校长办公室搬模拟卷，然后薛娟叫了我，还有何莉萍帮忙。”

万守中又问：“领模拟卷应该去教研组啊，去什么陈校长办公室？你们后来领了模拟卷没？”

对啊，去校长办公室领什么卷子？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件事肯定不是传错话那么简单。

像快要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屈卫红活了过来，原地转着圈自言自语，左分析右分析，却始终不得要领。屈卫红找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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