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锐渊的心又仿佛被掐紧。 她深呼吸了口气,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多多玩耍的身影。 才试探着问:“两个月前那晚之后,我还没做检查。” “如果我怀孕了……” 多多正好朝叶昕妍跑来。 他蹲下身张开手臂,同时冷冷出声:“那就打掉。” “霍家只需要一个孩子。” 第7章 轰一下,顾锐渊感觉大脑好像爆炸开来,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凝滞了那么几秒才,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 叶昕妍抱起多多,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听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复。” 顾锐渊嘴唇发起颤,喉咙里堵着一口难言的苦涩。 还不死心:“可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叶昕妍淡漠到了极致:“佛说:众生平等。” “不管是谁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落下这句话,他径直走进别墅。 顾锐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紧绷撑着的那根弦,断了。 对别人的孩子如同亲生,对自己的孩子却剥夺出生的权利。 这是众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顾锐渊站在冷风里,通体冰冷,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拳。 许久,她把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通红的眼眶离开。 回到局里。 顾锐渊失魂落魄地望着桌上自己和叶昕妍的结婚照,想起当年结婚,她是多么的开心。 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叶昕妍对她冷淡,她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叶昕妍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为他太忙。 她为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 找了五年,却撕下了这段婚姻的伪装,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叶昕妍不爱她。 他娶她,是因为家族逼他需要一个妻子。 他和她亲密,是因为家族要他传宗接代。 顾锐渊弯下腰将脸埋进手臂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碎末。 到第二天早上,顾锐渊心中还在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 这个艰辛得来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爱,对孩子来说太不公平。 让她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爸爸对其他孩子好,更是残忍。 顾锐渊深吸了口气。 突然,言承拿着一沓文件走进:“小棠!开会——豁牙佬出现了!” ‘豁牙佬’。 听见这个外号,顾锐渊的背一瞬发紧。 他就是两年前刺伤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个人犯! 时隔两年,终于又有他的行踪。 顾锐渊在会上毫不犹豫:“我要参与抓捕!” 言承没说什么,会议结束后却把她叫到一旁。 “小棠,这次行动很危险,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去。” 顾锐渊执拗摇头:“两年前他是从我手上跑的,我必须要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也是在这一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不会打掉,不会让任何人替她做决定。 言承皱起眉,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而顾锐渊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决定找叶昕妍好好谈一次。 而今天是十五,他去三宝寺礼佛的日子。 她拦了辆车,直接去了寺庙。 在这里,叶昕妍有一间自己单独修禅的禅房。 顾锐渊报出身份后,跟着僧人来到了一间房前。 她站在门前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推开门走进。 可一室檀香,静谧无声。 叶昕妍却不在。 她望去,只见庄严的佛像之下,摆满了供奉的蜡烛灯。 细数下来,竟然有百来盏。 顾锐渊不由地好奇问身后领路的僧人:“这是什么?” 僧人解释:“这是海灯,很多人点燃它,以此来赎清心中的罪孽。” 赎清罪孽?! 叶昕妍这样的人,也有罪孽要赎清?还有这么多? 顾锐渊走近拿起第一盏。 上面刻着日期,二零一八年,六月初八。 第二盏,就是六月二十四。 初八、二十四号……是每个月她和叶昕妍做夫妻之事的日子! 顾锐渊的手忽然抖了起来。 她迫切地一盏盏扫视过去,想要找到证据否认自己的猜想。 可让她失望了。 整整一百二十盏灯,代表五年,六十个月,每月两次房事。 所以……叶昕妍每次和她做完夫妻之事,就会来点燃一盏! 她,是叶昕妍心中的罪孽。 第8章 顾锐渊的心蓦然一沉,仿佛瞬间沉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无法呼吸。 普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对叶昕妍砚来说。 竟然是一种罪孽! 她踉跄一步,感觉有一把刀扎进心口搅碎了她的心脏。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过—— 叶昕妍不爱她,甚至心里是厌恶和她相处的。 手机忽然响起。 顾锐渊点开短信,叶昕妍发来一条:【今晚回老宅,晚上六点我回家接你。】 所以他今天根本没来礼佛。 他这样守规矩的古板人生,是什么事能让他背弃自己多年来的习惯? 顾锐渊攥紧了手机。 紧接着又一震,言承发来消息: 【你要慎重考虑,豁牙佬穷凶极恶,想想你的孩子和家庭,你没必要以身犯险。】 孩子?家庭? 顾锐渊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的丈夫不要她的孩子,更不爱她。 她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顾锐渊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寺庙。 回到家,她站在玄关。 望着这个和叶昕妍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她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丝,叶昕妍在乎她的证据。 可越想,越是将叶昕妍对她的冷淡,给回忆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同床时的面无表情,每一次一起吃饭时的沉默寡言…… 这细密的疼痛,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直到门外传来车的引擎声。 顾锐渊走出去,黑色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隔着玻璃却看不清里面的光景。 就像她的婚姻。 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乱成了一团。 顾锐渊深吸了口气,冷空气从喉咙往下,蔓延到四肢百骸。 忽然间,她胸口那股闷堵的感觉消失了。 她脑海里纷乱的想法,也突然清晰了。6 她来到车前打开车门,但没有坐进去。 而是直接对叶昕妍说:“我们离婚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顾锐渊知道自己心里多痛。 就像是从身上砍下最软弱的一块地方,痛得她失声,不能呼吸。 车厢里,叶昕妍掀眼看来。 那双始终漆黑冷沉的眼,难得划过一抹茫然。 “你要赌气也换个时间。” “现在上车,父母都在老宅等着了。” 他对于她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顾锐渊料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但亲眼看见,喉咙间苦涩更浓。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明天十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将车门关上,转身离开。 回到警局。 等坐到办公桌前时,顾锐渊脸色已然苍白。 顾锐渊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叶昕妍离婚,更没想到提出离婚的会是自己。 她伏在桌上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的痛苦。 她捂着小腹,眼泪洇湿衣服。 第二天一早,顾锐渊早早地带上身份证去了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门口时,她才发现路边的树枝上叶子都黄了。 冬天要来了……她和叶昕妍的婚姻也要成为过去了。 悲伤的情绪像一根线将顾锐渊缠绕,逐渐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时间从八点到九点,再到十点。 叶昕妍都没来。 顾锐渊突然凄凉一笑,心上也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佛爱众生,可佛不爱一人。 就在这时,她父亲给她打来电话。 刚接通,就听对面语气严霍:“现在马上回家一趟。” 半小时后,霍宅。 顾锐渊刚进客厅,她父母坐在客厅,神情不苟言笑,整个屋子都显得压抑。 她走过去,还没开口。 江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要和昕妍离婚?” 顾锐渊一顿,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知道了。 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头:“嗯。” “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