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君站在桥头,静谧地看着时琉影同雪兔在河道旁的雪地里撒欢,自在欢愉的笑声渐渐覆住了她眼底凝聚了许久的阴云。
桥的尽头,一身形纤弱的女子步态蹁跹,微笑着向离君缓缓走来。 那是他的母亲,一只出逃的伶妖,幽冥地界最美味的“食物”,上好的炉鼎,出生便注定了死亡的命运,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道自已叫阿离。 “君儿,有了这场雪,我们便可熬过这个冬季。到时,我便带你去找你的父亲。将来认了亲,你再不用跟着我风餐露宿,颠沛流离。” “每年的第一场雪叫初雪,等君儿长大,有了喜欢的女妖,一定要记得带她去看初雪,她定会明白你的心意。” “我和你的父亲,就是在初雪落下那一日相遇,而后,便有了你……” “他应该……也惦念着我吧?” 离君伸手,想像小时候那般依偎在娘亲的怀里,或者……只是抱抱也好。 可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身影,那虚无缥缈的影子便如泡影般倏地散去。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恰巧抱住了从他身边跑过的时琉影,吓得时琉影一怔,下意识地便开始挣扎。 “不许动!” 离君弯下身子,下颌抵着时琉影头顶的墨发,将她整个儿都圈在怀里。×l “让我抱抱。” 可时琉影正玩得高兴,半点儿都不想让他抱,嗖一下便从他双臂之间缩了下去。 不曾想脚底一滑,在倒地的前一瞬,时琉影快速拉住离君的袍袖,同他一起,栽倒在积雪厚实的桥面上。 身侧飞溅起朵朵雪花。 反应极快的离君略略抬手,托住了时琉影的后脑勺,这才使得她的脑袋不至于同桥面“亲密接触”。 然后时琉影就这样被单手撑地的离君死死压在身下,同他紧紧相贴,一动也不能动。 时琉影微眨着眼眸同离君对视,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小腹处,本应是柔软的部位,却被对方的小腹给生生硌到了。 不用想时琉影也知道,定然是这流氓身上的腹肌,健硕有力。 她蓦地红了脸,手肘撑着桥面,小心翼翼地往侧后方挪动,想赶在离君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偷偷逃开。 大腿却碰到了一坚硬的物体,想来应是他挂在腰间的妖皇令,时琉影没有放在心上,腿部弯曲,眼看就要钻出离君的禁锢。 离君却如融雪般瘫软下来,几乎将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侧脸贴靠着她的脖颈,低喘的吐息热意轻拂。 “别再动了!” “!” 然后时琉影就不动了。 背脊的积雪似是被两人身上的温度浇得融化了许多,浸透披风,并濡湿了里面的衣裙,时琉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离君抬眸,寂然望着怀里的时琉影,眸底汹涌澎湃的欲意慢慢被她清浅的眸子一点点化开。 轻叹一息后,他拉着时琉影的小手迅速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该回去了。” “兔,兔子,跑了。” “……我去抓。” 不知是离君走得太慢,还是故意绕了远路,明明是相同的距离,回去时花费的时间却明显比来时要多上许多。 时琉影努力撑着眼皮,躲在离君怀里昏昏欲睡,但她不愿让自已睡着,以免给离君可乘之机,小脑袋不停在点扣在离君宽实的胸膛上。 离君浅笑一息后,走得更慢了。 时琉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紫云殿,也不知道身上的长裙被谁换成了轻薄的纱衣,她唯一知道的是—— 榻边侧卧着一个彻夜未眠的变态,单手撑额,睁着微红的眸子凝神屏气盯着她的脸看了整整一晚,害她在梦里也不踏实。 直待她醒来,才略略将视线偏开。 “今日是继位大典,晚上还有宫宴,得很晚才能回来。” 时琉影扯开裘被,垂眸将自已检查了一番,确定无事发生,长舒一口气。 “你可以不回来的。” “——” 小妖精开口即无情,离君气结在胸,抬手狠狠捏了捏时琉影嫩白的小脸。 “我不回来,你不许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 “可你不是昨日才说,我身子好些便可以出去走走。” “那是昨日的我,现在,我反悔了!” “你?混蛋!!” 离君淡睨了时琉影一眼,不再言语,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起身下榻穿衣,单薄的里衣遮不住他强健的胸腹肌,劲腰内敛有力,潜藏着一股极致的肃杀之气。 时琉影只是无意间扫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口燃起了一团火。 这种灼热躁动的感觉很熟悉,是以前兰灈池贴身靠近,同她耳鬓厮磨时才会产生的反应,而后发生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她紧张地死死捏住裘被,生怕被离君看出她的不对劲。 可潮红噙泪的眼尾却似是出卖了她。 已穿好外袍的离君侧目睨着时琉影眸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慵懒春色,妩媚娇艳,是任谁看一眼,都想藏在帐中的人间尤物。 离君忍不住撑着榻边略略倾身,贴近时琉影耳畔。 “宝宝,你怎么了?” 浓烈的迷迭香瞬时便将时琉影包裹住,不同于之前的厌烦抗拒,这股香味此时钻入鼻尖,竟让时琉影感觉无比舒畅,甚至还想,再靠近一点…… 这种反应绝对不正常! 时琉影慌乱至极,用裘被将自已团团裹住,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我,我没事,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有点儿发热。” 离君抬手,覆住时琉影前额。 “确实很烫!” 只是手背轻轻的触碰,却激得时琉影不自觉地轻吟一声,并往被窝里缩了缩。 眼尾愈发红艳,沁了桃色,勾人夺魄的模样,纵是身处百花丛中也能波澜不兴的离君,竟也产生了隐隐忍不住的冲动。 凌厉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离君暗自揣测着时琉影现下的情况,不动声色地将手撤回。 “乖乖躺着,我命茯苓喊妖医前来。宫宴我只露个脸就回来陪你,不会很晚。” 时琉影蓦然慌了神,颤栗着不停摇头。 “不,不用!我不用你陪!!!” 离君淡笑,轻吻了吻时琉影的唇角,食指指腹滑过她锁骨处渐渐显影的合欢花枝,邪意睨着她战栗不已的身躯。 “等我。” “……” 妖医的诊论和时琉影猜测的一致—— 她的花期到了。 此前时琉影始终都觉得,即便是花期,她也可以靠自已硬撑过去,可刚刚离君靠近时突然急促的呼吸,以及燥热冲动的反应无一不在告诉她—— 原来花期最大的痛苦,既不是剧烈的疼痛也不是难忍的欲意,而是她克制不住的心痒难耐和身不由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