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拉他进来,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颜鹤卿被宋以沫强势的抵在门板上,他怒极,吼腔尽是怒火:“宋以沫!” “嘘!”宋以沫用食指捂住他的嘴,醉眼朦胧质问,“说!你今日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叶沐璃去找你就可以?她在你心里就这么特别?” 接绵不断质问杂着热气萦绕在男人脖颈。 颜鹤卿强行拉下她的手,嗓音冷肃:“宋以沫,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宋以沫脑袋里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抬了抬睫毛,盯着颜鹤卿手腕那串菩提佛珠,一个勾手从他掌心逃脱的同时将那串佛珠也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个,我喜欢。” 黑木色的珠子,套在她洁白莹润的腕间,莫名生出一种禁忌感。 颜鹤卿凝着好一会儿,直到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他才回神,冷着脸拿回手串,反手拽起宋以沫来到窗前。 窗户未关,吹进房中的冷风打在身上带着整个身子都发冷。 “嘶!” 宋以沫狠狠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 “颜鹤卿,这么冷的天你要冻死我啊!”她挣扎着想甩开被他紧箍的手,“松开我!” 可她挣扎一步,颜鹤卿就加重一分力气。 “酒醒了?”他眼神冰冷的可怕,“醒了就看清楚你都干了什么!” 说完,他愤然松开手,转身走了。 室内寒冷,宋以沫站在风口,看着满地的狼藉,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疼。 这些……都是自己做的?! 本是受了委屈,想借酒消愁,没曾想会喝醉。 还砸了颜鹤卿最爱的静室,这的确是过分了点。 可明明是颜鹤卿有错在先,哪有将正妻丢下的道理! …… 大闹过后,宋以沫当晚就着凉了。 半夜还发起了高烧,可得罪了颜鹤卿的缘故,没人赶去请大夫。 她只能自己拖着发昏的脑袋,熬了姜茶服下,然后蒙头大睡。 之后几日里,都没见颜鹤卿回府。 病好那日,好友邵燕询前来拜访。 刚落座,邵燕询就调侃她:“听说你砸了颜鹤卿的静室,还毁了他珍藏的题字!” “可以啊你,我还以为你这些年真变成贤妻良母了,没想到还是以前那个宋以沫。” 宋以沫心里腹诽,她现在就是以前的自己。 “你今日来府上找我所为何事,若无事就请回吧!” 看出她心情不悦,邵燕询立马笑着拦住她:“不逗你了,就为了你敢砸静室这个壮举,我买了匹汗血宝马送你,要不要去马场看看?” 宋以沫眸光一亮,心底涌上丝丝欣喜:“要,你先去老地方等我。” 邵燕询走后,她就立马回房,翻出柜子最里层的那件枫叶红衣裙换上。 又将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然后脚步轻快出府。 经过前院时,却不知颜鹤卿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静室临摹。 他没抬头,淡淡一问:“要去哪?” 宋以沫有点心虚,但一想到这些天他的冷漠,和这些年为他压抑本性所受的委屈。 她瞬间就挺直腰背,头一次硬气反驳。 “本小姐要去骑马踏花,要不带上你一块儿?” 第4章 宋以沫不施粉黛,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颜鹤卿眸中,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他有一瞬错愕,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她。 但很快,颜鹤卿就淡漠收回目光。 “今日初八,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 宋以沫脚步一顿,笑意也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颜母不喜雍容,至今还住在老宅,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 可颜母从来都瞧不上她。 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 也难怪颜轩和颜鹤卿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 宋以沫不想自讨没趣,遂招了招手:“不去,你就说我病没痊愈。” 刚欲离开,颜鹤卿微怒:“宋以沫,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宋以沫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 心底还升起逆反心。 “母亲不喜见我,我去只会令她厌烦。” 她当着下人的面,笑着双手攀上颜鹤卿的脖颈,故意拖长语调:“只是说起责任,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 “宋以沫!闹够了没有!” 颜鹤卿狠狠甩开她,眼底尽显厌恶。 宋以沫眼睫狠狠颤抖,心也不受控发疼。 她下意识掐住手心,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 一句话,彻底点燃颜鹤卿心中的怒火。 这是宋以沫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 他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却莫名闷堵。 大门砸在门桩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颜鹤卿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宋以沫衣角的手指。 半个时辰后,郊外马场。 宋以沫赶到时,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 总共五个人,一人一匹马,剩下一匹正是留给宋以沫的。 见她来,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五六年没骑过了,宋大小姐马术可还在?” 宋以沫不答,利落的翻身上马,仰头对邵燕询轻笑。 “再过十年,你也骑不过我。” 说完,她就挥舞缰绳,在马场里驰骋。 这一刻,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宋以沫,好像又回来了…… …… 放纵了一整日,宋以沫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 夜色降临,一群人又去了酒楼。 红妆驰马品美酒,小倌美男唱戏曲,不亦乐乎。 可刚到酒楼门口,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 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京城谁人不知—— 这是颜鹤卿的马车。 邵燕询戳了戳宋以沫胳膊:“你家帝师来抓你了?” “他才没这闲工夫。”宋以沫嘴上说着,心里却发毛。 颜鹤卿不会真来抓她了吧? 这时,侍卫走过来,恭敬对她说:“夫人,大人请您回府。” 风吹动车帘,宋以沫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 她心口发紧,却也不想再承受颜鹤卿的冷脸,故意提高嗓子:“想让我回府,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 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 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轻歌曼舞。 几个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 “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宋以沫一饮而尽,慵懒摊在座椅上,心中畅快。 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你真不怕颜鹤卿闯进来?” 宋以沫笑着摇摇手指:“你忘了他参禅了?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 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 虽然不知颜鹤卿为何亲自来找自己,但他让她受委屈了,他也别想顺心。 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宋以沫忽然极其认真地问:“邵燕询,你说我要是跟颜鹤卿提和离,他会应允不?” “什么?!” 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 宋以沫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颜鹤卿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宋以沫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颜鹤卿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宋以沫,你再说一遍。” 第5章 话入耳,宋以沫娇躯狠狠一颤。 酒馆小楼中,众人喝的脸色发红,倚靠在小倌的身上。 唯有颜鹤卿一身水墨色长衫,手捏檀香佛珠,冷静自持与这里格格不入。 宋以沫大脑有一瞬空白:“你们和尚还能踏足倌馆?” 颜鹤卿清俊的脸一沉,嗓音森冷无比:“我不是。” “有区……”别吗? 后面两个字被宋以沫硬生生咽下。 平日里她是故意让他生气,可却不敢真的惹得他发怒。 在颜鹤卿愈发冷冽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宋以沫心虚地抿了口杯中酒。 可酒杯还没靠近嘴唇,胳膊就被颜鹤卿拽住。 男人命令的语气砸下来:“跟我回府。” 又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宋以沫心口像破了个洞,簌簌灌着风。 她手心紧紧捏成拳,刚想拒绝,又看向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宋以沫也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展露在大庭广众下,再说刚才是她说他亲自来接,她就回府。 思来想去,宋以沫站起身,乖顺的挽起男人的手臂,冲邵燕洵和众人浅浅一笑。 “我家帝师大人来接我了,我们改日再聚。” 话落,不只邵燕洵愣住,连颜鹤卿都打量的凝着身旁的女人。 可宋以沫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他走出酒楼。 上了马车后,她立马松开颜鹤卿,坐在最边上,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颜鹤卿看着两人空出来的距离,眉心紧皱。 但他什么都没说。 马车缓缓朝着颜府的方向行驶着。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七年间的种种熟悉又陌生。 宋以沫看着这些景色,一直到家,两人都没再开口交流。 快到门口时,颜鹤卿却忽然开口:“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宋以沫怔怔的看着他,情绪翻涌间攥紧指尖。 “为何?”她压着心底的情绪问,“你又不喜欢我,何不一别两宽?” 颜鹤卿眼眸一沉,淡淡说:“颜宋两家乃名门,和离有辱,还有颜轩,对他今后仕途也会受影响。” 果真如此。 宋以沫的心沉入谷底。 颜鹤卿考虑的从来都是家族清誉,仕途青云。 从来都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哪怕一点点…… 宋以沫心头满涩,发苦一笑:“那可惜了,我向来任性惯了,不想再做两个家族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