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愿意给他机会。
“其实我的身份很正常,你都知道,我父母你也见过,不能说的原因是因为刚才那个人……我们是同学,他经常那么叫我,闹出过不少笑话,但跟家世没有什么关系的,真的,我没骗你!” 他生得清俊,一双无辜的小狗眼这样看着人时,真诚恳切。 我哑然失笑。 “其实你真的不用解释,我本来也没多想什么,朋友之间的确应该坦诚,但是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安旭冬看着我,眼神黯淡了一瞬。 我有些不解。 这话说错了吗? 紧接着,他温温柔柔地笑起来,“你说得对,只要你不误会我就好,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路上还想去买点东西。” 换做其他不识趣的,可能就要询问我要买什么了。 但安旭冬向来进退有度。 我这样说,他就不会问,只是妥帖地送我上了出租车。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我慢慢收回目光,忽地,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何小姐,见一面吧。】 这个号码对于手机是陌生的。 但对我而言,是铭记在我记忆之中抹不去的烙印。 三年前,那一幕令我终生难忘。 然而这个约,我必须赴。 再度见到这个贵夫人,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邵赫州的妈妈。 慕氏财团的女主人,满身贵气,从容优雅。 这样的人,割人心用的也是软刀子。 就像如今,同样的咖啡厅,同样的位置。 同样的一张脸。 时光仿佛重叠。 不过三年前,她看着我,眼神中是明显的疏离与淡漠。 可依旧能用最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 而如今,她仍然是冲我笑。 “三年不见,你还好吗?” 如此客气,我也只能假笑,“多谢您的关心,我很好。” “我一直都知道,你有能力,离开了赫州,就算还有奶奶和妈妈的重担,也依旧能让自己活得很好。” 她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语气带着些许赞赏。 我扯了扯唇角。 “谢谢您的夸奖。” 慕夫人嘴角噙笑,“何小姐,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答应我的事吗?” 三年前。 我最艰难,最难过的那段时间,邵赫州冷落我,疏远我,妈妈和奶奶的情况日渐严重。 父亲不停地给我添乱。 来催债的人日日堵上门,我光是和他们周旋就已经筋疲力尽。 这时,我见到了慕夫人。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充满了自卑的。 她光鲜亮丽,优雅从容。 而我穿着最便宜的地摊货,踩着被洗到发白的小白鞋。 无地自容。 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个词的威力。 这种羞耻和自卑,在她拿出一张支票给我后达到了顶峰。 可我别无选择。 邵赫州对我日渐冷漠,那时的我尚且摸不到头脑,如今才明白,他怕是那时就已变心。 我还傻傻地以为是我的家庭惹来了他的嫌弃。 于是我心甘情愿地销声匿迹。 “我记得,离开邵赫州,您帮我平了我父亲的赌债。” 慕夫人微微颔首,口吻温和。 “你记得就好,这次直到赫州再次遇到你,我还有些担心,毕竟他和画画现在感情特别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准确的说,我们家人都很喜欢她。” 是啊。 陈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邵赫州家人的所有喜爱。 而我和邵赫州在一起六年。 得到的只是一句,“何小姐,你配不上他。” “我这做母亲的,对赫州向来是没有什么要求,就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平安幸福生活到老,就怕他遇人不淑。” 我指尖一颤。 自然明白,她这话说的是谁。 “赫州这孩子啊,小时候就懂事,长大之后也懂得孝顺,可他唯独在一件事上曾与我们作对。” 她静静地看着我。 我紧紧攥着手,就听她说了句。 “就是在何小姐的事情上。” 我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邵赫州也曾为我努力过? 慕夫人淡淡道:“那个时候可真是让我头疼啊,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坚持要跟你在一起。” 我的心都在颤抖。 下一刻,她一句话将我打入冰窖。 “不过没多久,他就不提这事了,我记得,那会儿画画就出现了,这姑娘我是真喜欢呐,她要是能做我们家儿媳妇,那我可就满足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 我也想笑,至少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的狼狈和可悲。 但是太艰难了。 我笑不出来,只能低下头。 听着她一字一句,诉说着邵赫州和陈画的爱情旅程。 而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我就已经是局外人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满是疏离。 “你这次找我,到底想说什么?不会又要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邵赫州吧?” 慕夫人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有些惊讶。 我笑了笑,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自嘲,“您太看得起我了,如今的我,已经不能让邵赫州为我坚持什么,这次重逢在我意料之外,您可以放心,我和他不会有工作之外的任何交集。” 慕夫人定定地看着我,半晌,脸上露出一抹疏离淡漠的笑容。 看,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三年前的画面再重演,她用一模一样的神态与眼神递给我一张支票。 “拿着吧,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就当是阿姨帮你的。” 这个钱不是白收的。 三年前,我还有这个筹码,如今,我一无所有。 指尖落在支票上,缓慢却坚定地将支票推了回去。 慕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何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少了?那你可以重新写一个数字,只要我儿子能获得幸福,多少钱,我都愿意付的。” 她拿出笔来,递给我。 一个轻描淡写的举动,却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我没去接那支笔。 “慕夫人,我有自知之明,慕总已有未婚妻,我不会纠缠他,您可以放心,毕竟我是穷,不是贱。” 第三者,我不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