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宴只觉得有什么正从自己的手心抽离。
顾骊英的体温仍有残留,可谢长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绝尘而去。 从前他们也相约过,往后定要并肩纵马,恣意余生。 可为什么,现在她身边的人,却已然不是自己了? 顾骊英用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些有关于谢长宴的记忆和情绪,从头脑中赶出去。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一路都只能听得到,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 而身侧的周鹤安,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猛然转头,就看到男人正笔挺地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没有朝身旁看一眼。 不知为何,顾骊英的心忽然往下沉了沉。 她想出声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唇。 还好,就在顾骊英即将在这沉默中窒息的时候。 义庄到了。 周鹤安已经拉起缰绳:“吁!” 顾骊英也跟着停下了马。 没想到,当她正要翻身下马的时候,就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顾骊英怔然转头,就看到了周鹤安的侧脸。 他面上仍旧没有表情,但朝顾骊英伸出的那只手却十分坚定。 见后者良久都没有反应。 周鹤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不下?” 顾骊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搭了上去,说道:“下。” 然后便顺着周鹤安的力道,翻身下了马。 她垂头看着落脚之处,于是也并没有发现,男人悄然勾起的唇角。 顾骊英安稳落地后,周鹤安便松开了手。 她看着这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头不禁有些生气。 自己手上又没有什么脏东西,至于这么急着躲开吗? 二人走到停尸房门口,周鹤安突然转身,蹙眉道:“你确定要进去?” 顾骊英再勇敢,毕竟也是一个女子。 可她并没有丝毫畏惧,坚定地说了一句:“自然要进去。” 这件事情与云冉的生死有关,顾骊英一定要亲眼看过此案的每一个细节。 见她主意已定,周鹤安没有再问。 只是说了一句:“若是害怕,便躲在我身后。” 顾骊英当年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信心十足:“放心吧,我不怕。” 周鹤安没有再说什么,便带着她推门而入。 正值夏日,为了延缓尸身腐败,停尸房中摆放着许多冰块。 顾骊英一踏进去,就感觉数不清的寒意,顺着脚底往身上爬。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早了。 这停尸房中,摆放了十多具尸体,虽然都用白布盖着,但那股隐隐约约的尸臭味,还是令她没有办法忽视。 一瞬间,顾骊英连忙伸手,拉住了周鹤安的衣袖。 男人脚步一顿,明白了什么,偷偷勾起唇角,然后不声不响地放缓了脚步。 顾骊英拉住他的衣角后,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咬着牙,勉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哪个才是被云氏针法扎死的?” 周鹤安的脚步停在临近的一具尸体旁边,说道:“这些都是。” 顾骊英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发出一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