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时,书中的反派正农衫褴楼,晕死在雪地里。
他的身旁,是虎视眈眈等他去世的秃鹫。 他薄唇紧抿,苍白的指尖颤抖着。 一副准备赴死的模样。 我想起书中的结局。 他登上高位之时,血洗京城,杀光了所有欺负过他的人。 于是,我心生怜悯,将他捡回家中。从偏远的塞北,陪他走到九五之尊。登基大殿之上他说。“吾妻萧云,此生挚爱,若是谁敢劝孤封妃,孤便诛了谁的九族。” 我以为我成功扭转了书中结局。直到那一年銮驾南下江南,皇帝带回一穿越女子…… 侍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道是我的嫂嫂冲撞了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宠妃。 我内心一惊,急忙向外走去。 我的嫂嫂怀有身孕,怎么能被罚跪大雪之中? 等我赶到御花园。 我就看见长嫂宁安衣着单薄,背脊挺得笔直,跪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 我连忙过去将披肩披在嫂嫂身上,将她扶起。 嫂嫂冲我摇头,轻声朝我开口:“小云,我并未冲撞她……” 我轻声安抚了几句嫂嫂,然后才看向不远处的司徒瑾。 司徒瑾注意到我的视线,对着朝这边走来一袭明黄色长袍的君兴元,低泣道。 “兴元,你让我不要告诉皇后,我怀孕的事。可现在看来,我不得不说了,难道我肚子里两月的龙子,还比不上她长嫂的孩子吗?” 听到司徒瑾的话,我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君兴元。司徒瑾怀有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也就是说,君兴元在南下时候,就和司徒瑾在一起了。 可他不是说,把司徒瑾带回宫中,是为了陪伴我吗? 喉头忽而涌上一口腥甜,却被我硬生生压了下去。 君兴元瞳孔微闪,躲避着我的眼神。良久,他忽然开口:“将军府夫人宁安,冲撞娴妃,险些谋害皇嗣,念在无心,杖责二十,拖下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宫人上前,想要将嫂嫂带走。 “谁敢!”我上前一步护住嫂嫂。 转头看着君兴元一字一句道。 “陛下!我的父亲为了大夏一生戎马,年过古稀老来得子才有的我与哥哥,如今我兄长萧争出征塞外,还未回来,我嫂嫂腹中可是我们将军府唯一的血脉!” 君兴元眼眸微垂,“阿云,你可知她谋害皇嗣,是要诛九族的?” 我内心涌起一股凄凉:“九族?陛下,你是要连我一起杀了吗?” 君兴元呼吸一滞,目光微沉:“你是孤的王后,孤不会动你。” 他话锋一转,望向宁安:“但是今日将军府夫人冲撞娴妃,倘若不施以小惩,日后何以服众?” 随着他话音刚落,下一刻长嫂宁安,便被宫人拖了下去。 我想要去阻拦,却被侍卫死死地按住,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长棍,一下一下落在嫂嫂的背上。 剧烈的悔意将我吞没,泪水划过我的脸颊。 一下一下又一下…… 二十棍结束,我颤抖着扶起嫂嫂,让人送她回了将军府。 深夜。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我躺在床上,周遭烛光闪动,晃得我心神不宁。 我的脑海中,都是嫂嫂被打的一幕幕我正想起身,叫小桃出宫去看看嫂嫂,便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掀开帘子。 君兴元沉沉身形压了下来,嗓音低沉 “阿云,还在生气吗?” 说着他探出手解我的衣带,却被我避开了。 “臣妾今日身子不便……” 君兴元眸子闪过一丝愠怒,但还是压制下来了。 “阿云,今日之事是我错了,可你不该当面忤逆孤……” 听到这话,我内心苦涩无限蔓延。 “是,臣妾错了.” 君兴元将我揽入怀中,不由分说地吻上了我的额头。 “倘若你今日像现在这样顺从,孤什么都会答应你。” 我听到他说这话,看着摇曳的烛火,忍不住道。 “陛下,你还记得从前我跟你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吗?倘若你负了我,我便会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君兴元的身形猛地一怔,随之,他的眼中都是冷意。 “阿云,你是不是听见坊间那些传闻了?” 我一愣,不懂他什么意思。 接着就听他说:“司徒瑾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也说你不是?你争宠也该想点好的说辞。” “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 “你除了在我大夏,还能去哪儿?”我的喉咙一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君兴元从来就没有信过我说的话他觉得,我现在的话,只是为了学司徒瑾,为了争宠!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君兴元早已不在。 一旁守候的宫女,忙跪在我的面前。“皇后娘娘,小桃姐姐今日回宫的路上,不慎冲撞了娴妃娘娘,被陛下下令乱棍打死了……” 闻言,我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强撑着起身,顾不得披外衫,急忙跑了出去。 当我赶到娴妃所在的春露宫时,却见两名宫人抬着什么走出后门。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一只手从抬床上滑落—— 那只手腕处,赫然戴着我送给小桃当嫁妆的翡翠镯子。 我的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小桃……” 这时,君兴元一袭明黄色的长袍走了出来。 他身边的太监宣纸。 “皇后萧云,多思善妒,指使宫女小桃谋害皇嗣,禁足予长春宫,非召不得出……” 君兴元却神情。 “孤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阿云,孤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有错吗?” …… 顺德二十一年,冬。 君怀胤南下回朝时,带回了个肆意洒脱的奇女子。 他对我说:“阿云,这就是我在信上同你说的奇女子——司徒瑾。”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司徒瑾头戴镶金边的翡翠步摇,身着一袭胜雪的白衣,满脸桀骜不驯地屹立在大殿之上。 这时,我的贴身宫女小桃厉声训斥。 “放肆,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司徒瑾瞥了一眼小桃:“你们古人,就是封建……” “这世界人人平等,上跪父母,下跪天地,怎可随随便便下跪?” 在她说这话时,我便知晓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抿了口茶,转头看向我的夫君,大夏的皇帝——君怀胤。 从前但凡有人敢当面折辱我,都会被他处以极刑。 而这次,我却见他望向司徒瑾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只这一眼,我的心像是生了根刺。 曾几何时,我也曾被他这样深切地注视着。 君怀胤瞳孔晦暗不明,带着司徒瑾上前将她的手放到我的手上。 “阿云莫怪……小瑾自幼在外面无拘无束惯了,日后也不必拘泥于宫中的礼仪。” 当晚,司徒瑾就被安排在了春露宫! …… 深夜,长春宫。 君怀胤批完奏折后,我为他宽衣。 烛火燃尽,周遭陷入黑暗。 床笫之欢后,君怀胤吻住我的眼睛,声音沙哑。 “阿云,后宫寂寥,你一个人甚是寂寞……不如让司徒瑾常居宫中陪你……” 君怀胤这话说得极隐晦,可我太了解他了。 我攥紧床单,试探地开口:“那不如就给司徒小姐一个名分吧,陛下以为如何?” 君怀胤面上愣了一瞬,黑暗中双眸都染上了光亮。 “后宫之事,都是皇后做主,阿云你看着安排即可。” 君怀胤抱着我,他的怀抱一如从前温暖。 我却只觉被蛇蝎缠绕,如坠冰窖。 君怀胤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也许是注意到了,不愿面对。 我从前,从不唤他陛下…… 翌日一早,司徒瑾被封娴妃常居春露宫的旨意,就已昭告天下。 这天,君怀胤都没有来我的宫殿。 隆冬已至,皓月升空。 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我坐在屋内,望向外面夜景,和屋檐上新挂上的红灯笼,忍不住低声咳嗽。 我与君怀胤十几年的共赴生死,次次死里逃生,却没能逃过新欢旧爱的更迭。 小桃拿着披风,急匆匆披在我身上。 “娘娘,您注意凤体,陛下与娘娘自幼一起长大,同行数十载,他最爱的还是娘娘!” “我没事……” 我的内心止不住地凄凉,起身跨过门口。 不自觉,看到了不远处春露宫不知何时熄灭的烛火。 我的心也随之熄灭! 我在等什么呢? “想必此时娴妃,已经被抬进来了吧……” “小桃……你说,他们在干什么呢?” 小桃垂下眸子,扶住我孱弱的身体:“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太医说了,忧思伤神,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我回到凤榻之上,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挨。 转眼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都快忘了,我是从21世纪,穿书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