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肆和杜希雅的脸色都是一变,下意识看向我。
我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朝老板娘扯了扯嘴角。 “是啊,姐,我准备回去就退婚,成全他俩呢。” 这话一出,旅馆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老板娘的脸色顿时变了,鄙夷的目光在陈嘉肆和杜希雅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什么都没说。 贺驰野目光沉沉看了我一眼,拿走老板娘退的押金,踩着积雪离开了。 杜希雅脸上挂不住,连忙过来挽住我的手臂。 “之婉,你别说气话,也别误会,我们就是在楼上收拾东西,下来迟了点。” 我正想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嘉肆发来的信息。 【之婉,你一个人撇下我们先下楼,就是为了见昨晚那个男人?】 我看着信息,诧异抬眼,对上陈嘉肆隐含不悦的目光。 心里的火瞬间蹿了起来。 陈嘉肆明明就不聋,却能忽略我们正说的话题,然后质疑我对别人有心思? 我正要回,身边的杜希雅却看到信息,夸张地叫了一声。 “之婉,原来你昨晚真的去找那个寸头帅哥了啊?你还真是行动派!” 她好笑地看着我,故意大声说着。 “你说要跟嘉肆哥退婚,该不会是打算提前发展下家吧?”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看着陈嘉肆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低头在陈嘉肆的对话框里回了一句。 【别误会,我们都是有边界感的人,不会随便咬别人的嘴。】 这话我是同时给他们两个人看的。 陈嘉肆眼里的愤怒顿时被慌乱取代。 杜希雅当然也看见了,脸色瞬间难堪至极,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半天没说话。 直到老板娘介绍的向导到来,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向导是个憨厚的中年大叔,叫“老钟”。 我不再理会他们,跟老钟交涉了一下价格等各方面问题之后,就准备出发了。 外面积雪很深。 可我们的车停在院子里,车身和周围的地却都干干净净。 我正疑惑,就听老钟笑着说。 “没想到你们这几个南方娃还知道提前铲雪,把车上的雪都清了,可给我省功夫了。” 我听着这话,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 这里除了贺驰野,也没有别人会默默做这些事了。 想到这,我不由发出一声轻笑。 这男人看起来高冷,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陈嘉肆显然也猜到了,脸色阴沉地坐进后座。 杜希雅也立刻跟着坐了进去,而后对我笑着说。 “天太冷了,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坐后面,可以互相取暖。” 我看了眼陈嘉肆余怒未消的模样,直接坐进副驾驶。 “不用了,没必要挤。” 由于天气原因,车开得很慢,一路上我都在看窗外的林海雪原。 这里靠近中国最北端,下午三点多,夕阳已经染红了整片天际。 我们也顺利到了漠河。 现在零下三十多度,我套了两层羽绒服都还是冷。 老钟带着我们直接开到一家旅馆:“今晚现在这边落脚,明天再去北极村。” 我们都没什么意见,一人开了一间房,吃了晚饭就各自住下。 这一晚,陈嘉肆都没有再跟我有过任何交流。 直到深夜,我刚睡下,陈嘉肆忽然来敲门。 我刚打开房门,他就直接举起了手机。 【杜希雅感冒发烧了,你去帮她买点药。】 我看到这消息,心底的火气噌地冒了起来。 这大半夜,外面冰天雪地,叫我上哪去买药? 我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正准备打字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微信却在此时弹出一条tຊ新消息,竟是我妈发来的—— 【崔伯母:嘉肆啊,你有事都叫之婉去做就行,她毕竟是你未来媳妇,要是不听话,你就跟伯母说!】 这些字像尖锐的石子,接连在我心上滚过。 硌得我刺痛不已,呼吸不畅。 我知道我爸妈很看重徐家和陈家的联姻,可……真的有必要,这样不顾尊严地讨好一个晚辈吗? 我怔怔看着那行叫我去买药的字,质问的话转了几圈,却变成了另一个询问。 【我妈这些天……都在跟你联系?】 陈嘉肆看到问题,朝我勾了勾唇,拿过手机打字。 【是啊,所以你就好好跟我在一起,不然伯母会失望,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会受损,多麻烦啊。】 字里行间都是明晃晃的要挟。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只在他眼里看见胜券在握的自信。 沉默了许久,我忍不住颤抖出声:“这样有意思吗?” 我不明白,他不喜欢我,明明可以退婚,跟杜希雅在一起。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绑着我? 难道看我被他们玩弄的样子很有趣吗? 他没回我,我也不指望他这个“聋哑人”能给我什么回应。 说完就直接回房套上衣物鞋子,拿着手机出了门。 漠河的冬夜刺骨寒冷。 我走了几条街,走到四肢都僵疼,却依旧两手空空。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旅馆楼下。 看着空旷的街道,我再也无法压抑心里的酸涩,撑着路灯缓缓蹲下。 眼泪一滴滴流出来,化作冰粒砸落在地。 重活一世,我第一次感觉迷茫又害怕。 我怕我想活出自己的人生,却还是不得不沦为联姻的工具。 更怕再一次在丈夫和闺蜜的冷眼下死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天上又飘起雪,我抱着膝盖哭得喉头发哽,睫毛挂的泪水都被冻成了冰珠。 嚓、嚓…… 有踩雪的声音传来,一双皮靴出现在我眼前。 我忽然被阴影笼罩,止住哭声,怔怔抬起头。 昏黄灯光下,贺驰野穿着厚实的大衣、撑着一把黑伞,身姿挺拔站在我面前,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他为我挡下一片阴影,却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