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鱼以及零碎的调味料后,两辆车就赶回了新宅子那边。 吃过午饭,胡家开始各自忙碌。 鱼要炸鱼块制鱼丸,猪肉要整扣肉,还有各种卤肉要卤制,李氏与赵虹玉她们忙得团团转。 平善和秀珠就丢给了平安看管。 平安和阿青牵着他们给小伙伴去送礼物。 礼物是平安买回的各色糖人、面人、口哨等。 来领年礼的妇人陆续结伴而来,翠珠和珍珠忙着分捡发放,领了年礼的妇人脸上都笑意盈盈。 “珍珠呀,我能选那块蓝色的细棉么?”土旺奶奶见翠珠正准备给她裁那块紫色的细棉,忙出声问道,她老了,不必再添新衣了,换块蓝色的细棉,给土旺缝一身长袍,上学堂的时候能体面些。 “可以啊,土旺奶奶,颜色都在那里,你只管挑好了,一身粗布一身细棉,按着你的尺头裁剪。” 珍珠给她背来的筐里,装上东西,份量上特地多放了些。 “哎,那要一块蓝色的细棉和一块青色的粗棉。”土旺奶奶指着桌上的布匹,笑得满脸褶子。 “哎呀,我说老姐们儿呀,你不能光顾着孙子呀,你也得添一身衣裳不是。”潘氏看不下去了,这土旺奶奶,自己穿着一身补丁的衣裳,一心只想着给孙子添新衣,“听我的,蓝色细棉给土旺,你要那身带暗纹的深红粗布。” 土旺奶奶忙摆手,“人老了,不知哪天就合眼了,不用浪费东西。” 潘氏更不乐意了,“呸、呸,老姐们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我差不多的岁数,我可还健康有力得很,你咋就想着要合眼了呢?” 土旺奶奶急忙解释,“我这是自个儿身子不好,哪能和你比呢。” 瞧着两人说话有些不对头,珍珠忙充当和事佬。 “土旺奶奶,你最近有哪不舒服么?” 土旺奶奶一愣,有些磕巴的回答,“…呃,挺好的,没啥不舒服的地方。” 这是真话,自从她眼睛渐渐好了以后,从前的各种毛病都慢慢少了,偶尔头疼脑热,睡上一觉也没事了。 “那你担心什么呀,生病不舒服了,才会有突然就合眼的感觉,你和东胜奶奶的身体都挺好的,还能干活挣钱,就不要随便说这样的话了,土旺还小,还要你照看着,你还得看着他成家立业,照看重孙呢。”珍珠把一大包糖饼放在她的筐里,然后,拿出一串铜钱递给了她。 “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呢。”土旺奶奶眼睛含泪接过。 “二姐,给土旺奶奶裁那块暗红带花的粗布吧。”珍珠朝她笑笑,接着帮东胜奶奶发放年礼。 “这就对了嘛,大过年的,说什么合眼不合眼的,老姐们儿,回去给自己捯饬一身整齐的衣裳,明年土旺中了童生,可不能让他没了脸。” 潘氏利索的帮着她把布料折好,放在箩筐最上面。 “借你吉言了,虹山他娘。” 土旺奶奶背着沉甸甸的箩筐,笑着走出了房门,有了胡家发的年礼,家里再添点肉和鱼就足够过年了,过了初十,作坊还要开工,照着往年的惯例,至少还得忙上两个月,等到雪化得差不多了,才会停工,还能多挣两个月工钱,她心里很满足,都存起来,给土旺赶考用。 “土旺是好孩子,听东胜说,他在学堂里,很得杨秀才夸奖,说不得就能过了明年的院试。” 潘氏羡慕地看着土旺奶奶的背影,她家东胜年纪还小,虽然偶尔也能得到杨秀才的夸奖,但是比土旺还是差了点,整个望林学堂,学得最好的就数胡家的平安,天资聪慧,举一反三,每年考核都能拿到第一。 今年,因为请假去了京城,第一被郑双林家的郑二牛拿下了,土旺排第二,平顺拿了第三。 谁都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郑二牛能杀出重围,拿下第一。 正说着,郑二牛的娘,张氏提着箩筐进来了。 “二牛娘,你今天可有些晚了。”潘氏爽朗的朝她招呼着。 两人在作坊里,同时担任管理的小组长,私下交情就越发好了起来。 “铁牛与他爹去镇上卖了最后一批成兔,空出的兔棚得打理干净,所以就晚了点。”张氏笑着解释。 “哎呀,说起里,你家养兔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了,都快赶上长贵家了,难怪屋子越建越宽阔了。” 郑双林家的老房子,年初时候都推倒重建了,五间宽敞的青砖瓦房,围上两米的高墙,后院特地留出块空地,学着胡家老房子养兔的坡地,围起一片,兔棚就建在空地旁。 他家大儿子郑铁牛两年前还在镇上的铁铺给人当免费的学徒,本事没到多少,反被当成奴隶般使唤,郑铁牛憨厚孝顺,苦的累的从不跟家里人说,直到有一次,张氏去看望儿子。 她去得有些早,铁匠铺没开门,便在一旁的早餐铺子买了个包子等候,结果,铺子老板在训斥不听话的儿子时,指着隔壁铁匠铺子做示范,意思是,他再不听话,长大后就送给别人做学徒,让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孩子一愣之下,嚷嚷道,他才不要去做学徒呢,隔壁的学徒就是蠢蛋,天天做牛做马,还要被骂,脏活累活都是他干,吃剩饭睡柴房,洗衣劈柴挑水倒夜壶,没有一样不差使他的,一不如意还会操起棍棒就打他,本事没学到几分,人倒被折腾傻了。 张氏当时听到这些话,感觉心都要碎了,当初,家里穷,送铁牛去铁匠铺当学徒,想着可以省一份口粮,又可以学一样本事,虽然听说过,不少行业的学徒会都被师父压榨干活,可是,没想到,会这么过分。 难怪,铁牛身上总带着不同的伤痕,每次问他,他只说是打铁时候弄伤的,这傻孩子,知道家里困难,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头,从来不吭一声。 张氏捂着嘴哭了一场,等铁匠铺一开门,便直接冲进了后院。 看到自家的儿子正鼻青脸肿地坐在井口边洗着满盆的脏衣裳。 张氏气得发抖,对随后赶来的铁匠一家破口大骂,她温和了半辈子的脾气,在那一刻,全都爆发开来。 铁匠媳妇立即反驳,说谁家的学徒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家娃金贵,还送来当学徒干嘛。 张氏指这铁牛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又扒开他衣裳,身上一片青紫的淤痕,新旧的伤口交错,还有些伤口红肿溃烂。 张氏都不记得当时看到那些伤口后,是何等愤怒发狂。 她只知道,她抓住铁匠媳妇就狠狠地开打,把那婆娘摁到在地,朝她脸上使劲招呼,所有人过来拉架,都没能拉住发狂的她。 隔壁老板说,铁匠媳妇心眼最坏,铁牛挨十次打,有九次都是她动的手,一点点小事不顺心,立马操起棍子朝铁牛身上挥过去。 后来,事情是如何解决的? 张氏恍惚的回想起,衙役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铁匠媳妇打个半死了,也不知道,当时她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谁都没能拉开她。 她被衙役带回官衙关押时,一点都没后悔,动手打了铁匠媳妇,只是想着,要是她被判了刑关押起来,家里该如何是好。 张氏在牢房里被关了半天,就在她满心晦暗的时候,衙役把她从牢房里领了出来。 一出衙门,便看见了门外等候的自家人,以及胡长贵老实憨笑的脸。 铁匠原是想状告张氏无故伤人,可是,郑铁牛那身伤,以及街坊邻里的见证,都铁证如山,虐打学徒的罪名更重,衙门判罚铁匠陪尝郑铁牛十两损失费,张氏殴打铁匠媳妇赔付二两汤药费。 一家人坐着胡长贵的骡车晃悠悠地回了望林村。 原来,张氏被衙役带走后,郑铁牛赶回了村里找他爹,郑双林一听,张氏让衙役带走了,当下腿就是一软,还是二牛提醒,找人帮忙,他们才急忙赶去找胡长贵。 胡长贵听完也是一懵,他很想帮忙,可是,他能怎么帮? 最后,他找了珍珠,珍珠让他去找刘平。 胡长贵心情忐忑地拉着郑家父子三人去了福安堂。 刘掌柜差了个伙计陪他们走了一趟衙门,事情就很顺利解决了。 张氏至今想起这件事,都对胡家满心感激。
【第三百四十四章我心里住着个看透世事的灵魂】 “都是沾了胡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