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铁骑,变阵!” 第31章 城头之上,江羽视线紧随着楚惊棠的身影,然而在看到阵型的变化后,登时变了脸色。 他不可置信地探出身去仔细观察,这些排兵的阵型,每一处都有道卦的影子,且处处杀机,阴毒至极。 北疆背后的布阵之人,定然是熟识道法之人。 晋阳城下,随着这一声号令,战局再度变化,方才楚惊棠撕开的杀口竟隐隐有了包围之势。 “楚惊棠,你就是太自信,我说过,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然而楚惊棠在这种惊变的战况下却愈发激入,周身的肃杀冷意让人压迫到退避三舍,所有被她近身的人都被一枪挑落。 阿古泰终于变了脸色:“楚惊棠,你这个疯子,你不怕死吗!?” 楚惊棠浑身浴血,却仍带着张狂的笑意:“怕死?我若怕了死,那才真是死期将至!” 她持枪刺开阵列中央,直战到虎口崩裂,却仍稳稳握住长枪。 明明是楚惊棠被重重围困的局面,阿古泰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笑意尽褪。 楚惊棠一把长缨枪孤身一人单枪直入,生猛地将队列阵型生生穿透。 她身后死死跟随的,是全权信赖于她的楚家军。 一时之间,战况胶着,阿古泰后背生出一股冷汗,随即自他身后缓缓步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下的人附耳说了什么。 阿古泰脸上遂露出了一丝冷笑,抬起手臂:“收兵!” 晋阳城,再一次守了下来。 城墙之上,江羽骤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到一阵的后怕。 此时的天忽然转冷,又下起了飘然大雪,冷风裹挟着战场之上的血腥之气直灌肺腑。 江羽紧攥着雪氅领口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感到那股久不发作的寒毒隐隐又有了再起的征兆…… 云止眉心紧蹙,满是心惊地为楚惊棠处理伤口。 “那阵法虽诡异但定然并非不可解,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楚惊棠额间冷汗密布,却一句‘疼’都没喊。 “我此举便是要让阿古泰明白,自负轻敌要付出的代价。” “他此番不成,下一次必定更加疯狂,但我就是要让他怕。” 楚惊棠眸中神彩熠熠:“只有他怕,才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云止看着她,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 楚惊棠是天生的将才,晋国有此良将,何愁天下不平? “好了,大将军,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为你换药。” 楚惊棠顺从地点了点头。 云止走后,楚惊棠独坐在案边回想今日阿古泰所用的阵型,不禁感到有些惊奇。 往年数度与他交手,阵法都未像如今这般缜密而杀机四伏。 她直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恰在此时,江羽推门走进,将画好的阵法图纸递给楚惊棠。 “北疆军所用的阵型我已熟记于此,希望对你能有些用处。” 江羽眉心不自觉地微蹙,似是忧思甚重。 楚惊棠接过图纸,低头翻看了几眼,顿时心弦一紧。 她当时身在战阵内尚不觉如何,但现在看到江羽绘制的阵型图才惊觉若自己当时有一丝退缩的惧意便是必死无疑。 江羽神色凝重,垂在袖袍中的手纵使紧攥成拳,也抵不住心底升起的寒意。 “这些阵型无论如何变化,竟皆将你的位置困在了八卦奇术中的……死门。” 第32章 楚惊棠捏着图纸的指节骤然一紧:“你的意思是,北疆背后,有懂得奇门遁甲之术的人在相助?” 江羽点了点头,黑眸沉凉如水:“此人心术狠毒,每一步无不是想要置你于死地。” 幸而楚惊棠当时孤身深入,以不可阻挡之势撕开杀口,才得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过好在现下有了这份图纸,可以研究破阵之法,那人所设的布局也并非是不可破解。” 江羽回想起那个最后出现在阿古泰身侧的黑袍身影,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此人是此次北征之战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变故,也应该正是给北疆出此阵法的人。 楚惊棠看向江羽:“劳国师大人费心了。” 依旧是分寸之内的疏离言谢,江羽的心感到蓦地一窒,苦涩无声地笑了笑。 “你伤得……怎么样?” 江羽望着楚惊棠手上包扎的布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关心。 楚惊棠愣了愣,江羽清清冷的声音说出这句小心关切的话,让她感到心底莫名的一阵酸软。 “我没有大碍,这些都是小伤。” 江羽心底一震,想起来楚惊棠身上各处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疤痕,都昭示着她在战场上所经历的惊险。 江羽当初看到时,眼中也有着万分的疼惜,想着这样一个瘦削的肩膀,担得却是整个黎民社稷。 可她从来不曾吐露过一个‘悔’字,也从不说一个‘痛’字。 他当时是怎么说得呢? 他将楚惊棠拥在怀里:“你总把心事藏在心底,再沉重也不愿意说出口,让自己能够好受一些,何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 他说:“你的身侧还有我,很多事情,你都不用自己一个人承担,万千风雪,我们一起经历,好吗?” 可他后来是怎么做的呢? 他素日沉湎于对叶殊的同情怜悯,却叫楚惊棠独身一人苦苦煎熬过那段时日。 以至于楚惊棠心灰意冷,要将他彻底遗忘,他早该想到的,在他卜出那道二人之间有始无终的卦象时,他就应该回头的。 寒风乍起,冷凉的风打在身上,激得江羽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似乎永无终止。 江羽为楚惊棠关上窗棂,轻声道:“近日雪虐风饕,北疆进攻的步伐应该会歇止几日,你可以先好好养伤。” 说着,满目留恋地望了楚惊棠一眼,转身走入了风雪中。 楚惊棠望着那道渐行渐远地身影,那空缺了一块的心仿佛又隐隐有些苦涩作痛。 后来的两日,楚惊棠都没再见到过江羽的身影。 而据禀报,原本驻扎在晋阳城十里之外的北疆军分出了小股兵力,夜行意往长平城而去。 楚惊棠当即便反应过来,朝廷的粮草押运至晋阳,长平城是必经之地,且易堵截。 楚惊棠当机立断,对魏宁下令:“你亲率五千轻骑,务必将其阻击!” 风雪渐息时,楚惊棠决定率军出击,临行之前,江羽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他面色比之前更为苍白,眼神却有了些许的安定。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折压成三角的符咒,递给楚惊棠,语意竟然带着些许恳切。 “惊棠,这是我为你绘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 第33章 楚惊棠望着那枚符咒的神情一滞,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本想拒绝,可江羽望着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她迟疑着,终究还是接下了这枚平安符。 她清楚地知道那股异样的情绪或许与那些过往有关,但她不想深思。 楚惊棠不怕死,却怕回忆起过往的一丝一毫。 知道从前有多美好,再看如今的现实,才会更加感到剜心刺骨的疼痛。 她将符咒随手掖进腰封,不愿再睹:“多谢国师大人。” 这些日子以来,楚惊棠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多谢。” 明明从前是那样亲昵恩爱的关系,如今却生分疏离至此。 江羽看着她的动作,眼尾微微泛红:“惊棠,你要万事小心。” 曾经他第一次闭关为楚惊棠绘了一张平安符的时候,被楚惊棠珍之重之地放在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然而那张平安符,如今被搁置于远在京城的国师府,他曾经送给楚惊棠的每一件东西她都不曾带走。 已是决绝地和自己一刀两断,不愿再有任何牵扯。 是他自己舍不下,执着的奢望还能够恢复到如初的关系,哪怕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身死道消。 可他又怕,怕楚惊棠回想起过往,会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所为,二人的关系会再次降至冰点。 可能连像如今这样平和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江羽内心痛苦地煎熬着,脸色发白。 楚惊棠望了他一眼,随后翻身上马,率军出城:“出发!” 江羽留守在晋阳城,望着楚惊棠离去的身影。 直至再也看不见,终于撑不住踉跄了几步,掩唇剧声咳嗽起来。 摊开掌心,满手刺目的鲜红。 占卦卜算本就是窥探天机,近日来,江羽掐诀算卦的次数太多了,加上寒毒在身,已成了强弩之末。 柳絮般的雪落在他肩头眉梢,江羽望着楚惊棠离去的方向,倏然放轻了自己的执念。 “惊棠,只要你此战平安而归,哪怕终生不再想起我,我也……” 江羽再说不下去,挺拔的脊背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