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易容就是为了躲谢长宴,却没想到这样轻易就淋了场雨被他认了出来。 也不知道应该怪老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还是怪她没有坚决早一些赶谢长宴走。 可他既然已经认出来了,那么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日子也得照样过。 自这天起,云丝坊外便开始多了两圈人马。 一队是刑部的,一队是大理寺的。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亲自坐镇,再也没有人敢来闹事了。 可也没有人再敢来。 一堆官兵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哪个顾客还敢进门? 顾司遥看着云丝坊进门的顾客越来越少,终于忍不住走到一左一右正喝着茶的两个男人中间。 指着门说道:“你们俩,出去。” 谢长宴轻轻撇了下浮沫,看了眼对面的周鹤安,然后慢悠悠道:“让他先走,他不走我也不走。” 于是顾司遥又去敲了敲周鹤安身侧的小桌。 “咚咚。” 周鹤安闻声抬眼,哼了一声:“谢侍郎不走,那我也不走。” 第27章 顾司遥简直都要被俩人这幼稚的模样气笑了。 她眉头紧蹙:“有你们两尊大佛在这里,哪里还有客人敢来?” “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闻言,二人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店门外,见来来往往的百姓都只是好奇地往里面瞄,却没有人敢进来之后,双双轻咳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他们站起身来,不发一语朝外面走去。 顾司遥跟出去,追着二人的背影说道:“把他们也带走。” 闻言,他们便转身,各自朝两队人马点点头。 这下,云丝坊才终于算是清净了下来。 之前那些不敢进来的百姓,转了两圈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云丝坊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没过多久,二楼的乐坊便已经有了七八位乐师,顾司遥将身契还给了她们。 但因为云丝坊与红绡楼那等压榨人的地方并不同,每月都只需要定时表演,便可拿到相应的银钱。 于是乐师们也不肯走,本本分分地待在云丝坊,闲时还能在楼下的药铺帮帮忙。 因为云冉的那一手医术,药铺的生意也很好,她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子,将病症治好。 许多人久治不愈的旧迹,到了她的手上,也总有改善。 于是常常有人慕名而来,一时,云丝坊客似云来。 甚至一大早,店门还没开,便有人来排队抢号。 给她们都累得够呛。 甚至连顾司遥都在帮忙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药材。 又结束了疲惫的一天。 三人闭店,回到宅子里。 连饭都没时间做,便一个个倒在了院中的石桌边。 行简作为家里唯二熟知药材的人,自然也免不了要帮忙。 他累得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司遥姐姐,我们今晚吃什么?” 顾司遥闭着眼摇摇头:“我不知道,你问你师父。” 行简又伸手去摇了摇云冉:“师父,行简饿了。” 云冉给人把脉都把得手抽筋,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要不你先忍忍。” 她顿了顿,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原本是来找云氏针灸秘籍的,谁能知道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啊。” “现在秘籍尚且没找到,我们几个倒是先累坏了。” 顾司遥动了动手指,说道:“这么久,都没再得到会使你家针法的人的消息,有没有可能,那人已经不在京城了?” 云冉默然了一瞬,然后沉吟道:“的确有可能,我得再打探一下。” 说完,院中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这件事很急,但她的确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 没一会,院中便响起一声齐刷刷的:“好饿啊——” 周鹤安带着食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屈指“梆梆”敲了敲门。 门内立时传来行简的声音:“是谁?” 周鹤安扬声答道:“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鹤安哥哥!” 接着,门内就传来了行简“哒哒哒”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门就“唰”地打开,露出了行简笑嘻嘻的小脸来。 “鹤安哥哥,快请进来!” 第28章 说着,一双眼睛便好奇地盯着周鹤安手中的食盒。 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鹤安哥哥,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周鹤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疾步往里走:“就知道你们都饿坏了,我带了春雨楼的酱肘子,快来吃。” 说话间,他已经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几人立时便闻到了食盒里的肘子香,趴在石桌上的顾司遥和云冉瞬间抬起了头来。 “好香!” 行简这些日子可没少吃京城里有名的酒楼,这下子口水是真的要流下来了:“这可是春雨楼的酱肘子,最好吃了!” 周鹤安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默默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都一盘盘摆了出来:“快吃吧。” 他这一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 三人吃饱喝足,顿时都有种这一生都值得了的感觉。 顾司遥看向周鹤安,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仨今晚恐怕要饿肚子。” 后者闻言,神情反倒有几分黯然,但他很快便将情绪收敛起来,笑了笑:“我也是碰巧路过春雨楼,突然想起来行简爱吃酱肘子,他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行简闻言,立刻乖乖地也道了声谢:“酱肘子真的太好吃啦,谢谢鹤安哥哥。” 周鹤安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身道:“夜深了,那我便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宅子。 三个人一齐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忽然云冉叹息着摇了摇头:“真是感天动地啊。” 说着,她用手轻轻推了推顾司遥:“你难道不感动吗?” 后者一脸困惑:“如果说是感谢,那我的确挺感谢的,但是有什么好感动的?” 人家都说了,春雨楼的酱肘子是为了行简买的,她们也只是顺带罢了。 云冉闻言,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春雨楼的酱肘子每日都只限量五十份,若非专程去排队,哪能轻易买得着? 更何况,这宅子里,爱吃酱肘子的人,也不止行简一个人。 顾司遥更加疑惑了:“什么朽木?你说谁是朽木呢?” 但云冉却没有再回答她,起身往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自己悟去吧。” 这一时半会间,顾司遥又哪里悟得出来。 她见云冉房间门已经关上了,于是也只能伸手戳了戳身旁的行简,问道:“你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行简不懂大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但他皱起小脸,用力地思考了一番,然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以前我认药材认错的时候,师父才会这么说我。” “司遥姐姐,你今天是不是拿错药材了?” 顾司遥也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摇摇头:“没有啊,每一次我都找你们确认过,肯定没问题。” 听到这话,行简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此时已月上中天,顾司遥甩了甩头不再去想,然后推了推行简,催促道:“太晚了,不想了,快去睡觉。” 这一晚,宅子里注定有一个人会辗转难眠。 第29章 第二天一早,三人如往常一般早早起了床。 只因铺子里预约的客人实在太多,不早点开店,还不知道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云冉见到顾司遥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道:“你这是,昨晚被人打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行简的惊呼声又响起:“哇!司遥姐姐!你的眼睛怎么黑黑的!” 顾司遥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眼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有些睡不着。” 云冉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看来朽木要发芽了。” 行简好奇地问道:“师父,哪里的朽木要发芽了?行简怎么没看见呢?” 云冉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你暂时不用知道,走吧我们去铺子。” 说完,就拉着行简往外走去。 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顾司遥站在原地。 等到师徒俩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思绪追上去:“你们俩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