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悔己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顾不得太监回答,谢悔己毫不犹豫地朝清溪阁奔去。 火舌风卷残云般吞噬掉一整座宫殿,染红了半边天。 他抓住一名侍女,厉声问:“黎浅在哪?!” 侍女战战兢兢:“娘娘将我们全部遣出,接着就起了火!而且门窗皆被锁了,我们进不去……” 很明显,这火,是黎浅自己放的。 她想死。 霎时,谢悔己的一双目变得赤红,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痛得他呼吸都一窒! 满是火焰的屋内。 黎浅闭着眼躺在床上,四肢百骸传来炽热的灼烧感,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一般。 她内心却只有一片安宁。 就在这时,一声猛烈的撞击响起! 黎浅心也猛地一颤,强撑开眼皮,朝那边望去…… 却见一片灼灼火光之中,一道熟悉的明黄身影破开了门,义无反顾地朝她奔来! “黎浅!朕不准你死!” 那是……谢悔己? 怎么可能呢?他又怎会不顾龙体莽撞冲进来。 她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对谢悔己仍有念想,临死前还未幻想此景。 黎浅,你真是贱。 她扭过头,缓缓闭上眼,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意识在渐渐消散。 黎浅在心中说:“娘亲,阿鱼,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黎浅没死成。6 谢悔己在清溪阁彻底倒塌前将她带了出来。 黎浅素白的衣裳被火烧得残破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烧伤,乌黑的血沾染上谢悔己的黄袍。 谢悔己抱着黎浅的那只手臂被掉落的石块划伤,一条狰狞的长长的伤口往下淌着血。 他却如同丝毫感受不到痛意一般,赤红着眼看着怀中沉睡之人,心脏似要停滞一般。 太医与宫人纷纷上前将他们围住。 “陛下!臣这就为你处理伤口!” 谢悔己未说话,只冷冷看他们一眼,下人们便退开来为他让开路。 他脚步走得快,又极为平稳,没有颠簸到怀中之人。 待将人放置柔软塌上,他轻轻抚黎浅脸颊上鲜红的血,那是他的血。 “把她照顾好,有一丝怠慢就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谢悔己的声音沙哑至极,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谢悔己冷声道:“还磨蹭什么?上前来诊治。” 太医忙上前。 “是,臣必定全心全力医治惠妃娘娘!” 侍女战战兢兢地跪下磕头:“奴婢绝不会丝毫怠慢了娘娘!” 黎浅无了性命之忧,身上伤疤一直在换药,烧伤的肌肤已然恢复如初。 只她迟迟不醒。 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一月过去仍未醒。 谢悔己每日一下朝便匆忙赶来,可总见不到黎浅迎他。 谢悔己冷声问太医:“为何她仍不醒?” 太医说得小心翼翼:“或是心病,娘娘是否有些事不愿面对?” 太医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了话,触了谢悔己的逆鳞,自己的小命不保。 可若是他答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活不了。 谢悔己与黎浅的事大多人都知晓,几乎所有人都把黎浅当做是笑话,糟糠之妻弃之如履。 果不其然,语落之后,谢悔己的神色更冷。 可他什么都没说,半晌,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太医死里逃生,忙退出了殿。 谢悔己目中暗藏的痛苦之情这才浮上。 “黎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又怎不知自己是如何对待她的,他是伤她最深的人。 若是她果真不愿醒来见他,就这么昏睡一辈子,他又能如何? “若你真不愿见朕,朕就等一辈子,等到油尽灯枯,等到国家灭亡。” 自作孽,不可活。 谢悔己知晓如此道理。 他总在问心亭中坐,却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 如今差点失了她,才抛开了一切顾虑,才清醒过来,发觉黎浅有多重要。 谢悔己阖眼,在黎浅身侧躺下。 她是什么时候走入自己的心的? 关于黎浅的记忆又在脑中盘旋,这是此月以来的不知第几回。 谢悔己找不到答案。 分明过去他还觉黎浅虚荣又愚蠢,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沉下心来时,他才惊觉,黎浅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 身侧之人忽地动了动。 谢悔己一怔,猛然睁眼望去,毫无防备的他却被一只脚踹下了床。 视线中是黎浅那张灵动又错愕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