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眼眸，声音带着怒气：“沈知鸢，阿娩如此宽待你，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她？”

　　屋里依旧静悄悄，无人应答。

　　萧熠宸手背青筋凸起：“来人——”

　　“把沈知鸢带出来，本宫要用她的命，换阿娩的命！”

第4章

　　萧熠宸冷厉的声音响彻整座院子。

　　也像把利剑，捅穿我的心。

　　萧熠宸的侍卫冲进院子，就要进屋。

　　我愣在原地，嘴里蔓着苦味。

　　“萧熠宸，你何苦这么憎恶我吗？”

　　思绪放空，我不由想起上月初，我在树上救下一只小猫。

　　那猫性子野，在我手臂上挠了好几道血印子。

　　萧熠宸得知后，马不停蹄地从外赶回。

　　那时，他满心眼里只有对我的疼惜：“阿鸢，痛不痛？”

　　我不想让他担心，连颗眼泪都没掉。

　　他却红了眼眶，向我保证今后再无任何人任何事伤到我。

　　可如今，伤我最深的人却是他……

　　我双眼发胀，睁着眼却一滴泪水也没有。

　　为首的侍卫已经走到我榻前，要掀开我的被子。

　　就在这时，昏了一天一夜的小乐子竟悠悠醒来。

　　“不要……”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爬到那侍卫旁边拽人裤脚，“不要。”

　　侍卫脸一板，一脚将他踢开。

　　可不知道小乐子哪来的力气，这一下竟然死死抓住，没被踹松手。

　　他看向萧熠宸，不停地磕着头：“殿下，沈姑娘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您放过她吧！”

　　小乐子身上太监服全是干了的血，这下连头都给磕破，整个人可怖得像鬼一般。

　　萧熠宸眯了眯眼，漆黑的瞳仁里全是冷冽的光。

　　“笑话，她沈知鸢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自甘下贱的人，哪敢死！”

　　我听闻此话，心脏已然痛到麻木。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就让他掀开我这被子，看看我这尸体，一切就都明了了。

　　小乐子却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殿下……”

　　“奴才的命不值钱，您要是不开心，就拿奴才的命便是！”

　　我狠狠一震，错愕震惊地看向他：“你疯了！”

　　萧熠宸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像看一只蚂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住手！”

　　门口忽然传来硬朗的男声。

　　我循声看过去，只见燕国的大皇子萧宸翊一身雪白大氅，大步走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萧熠宸也皱着眉，面露不善：“皇兄怎么来了？”

　　萧宸翊脸色沉下来：“沈知鸢已经去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我心中一紧，这大皇子怎么会知晓我死了？

　　萧熠宸眸光冷沉了下来：“沈知鸢在此之前，一直是本宫的太子妃人选。”

　　“皇兄怎么和她有来往？难道她一个人撒谎还不够，竟还联合你一起欺骗本宫！”

　　说罢，萧熠宸推开萧宸翊，上前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

　　我心提到嗓子眼，渴望地想知道萧熠宸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下一秒，却听他暴怒：“沈知鸢人呢！”

　　我怔了怔，立刻飘过去看。

　　只见床踏上空无一人，我的尸体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没有别人来过。

　　我站在一旁，也傻了眼。

　　萧熠宸怒目横眉，转头要找小乐子和萧宸翊要个说法。

　　被子连着掉到地上，露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一样东西。

　　萧熠宸拧眉抓起，摊在手心一看。

　　那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红雀——

　　这是庆国细作组织，红喉雀的标志。

　　仅仅一瞬，萧熠宸气极反笑，牙关咬的发紧：“沈知鸢竟是庆国的细作！”

　　他转头对着小乐子和萧熠烨：“你们护着一个细作，是何用意！”

　　“皇兄！难道你与庆国细作有私下来往吗？！”

　　萧宸翊似乎没有想到，木着脸没有说话。

　　而我此刻才知道，一缕脱离了身体的游魂，竟也会觉得通体遍凉。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被他知道我的身份。

　　我僵硬着伸手想去触碰他，声音颤得不停：“阿宸……”

　　萧熠宸拂袖穿过我的身体，冷声开口：“御林军听命！”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眸若寒冰。

　　“在燕国境内搜捕沈知鸢，不管用什么办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章

　　我僵在那里，十指紧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我死了，尸体也不见了。

　　御林军领命离开，仅剩的几个人仍旧全都缄默。

　　萧熠宸双手攥拳，回身一脚踏在小乐子的手掌之上：“你一直在屋里，说，沈知鸢呢！”

　　小乐子哀痛出声，一双眼睛都快没了光彩。

　　“奴才……奴才不知道……”

　　我摇头，我想抓住萧熠宸：“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去了哪儿！

　　萧熠宸声音寒凉，没松脚，转眼看向萧宸翊。

　　“皇兄刚才说沈知鸢死了，那皇兄应该知道人在哪儿吧？”

　　我看不清萧宸翊的神情。

　　只听他语气淡淡：“不知。”

　　“既然不知——”萧熠宸语气更冷，“那皇兄还是回宫安静待着的好。”

　　“和庆国细作有私下来往，在查清楚这件事前，皇兄就别出来了。”

　　萧宸翊拧起眉：“萧熠宸……”

　　萧熠宸打断他，神色阴翳：“将大皇子送回去！”

　　“再把这个奴才给本宫捆起来，严刑拷打！直到他说出沈知鸢的去向！”

　　地上的小乐子掀起血污的眼皮，轻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我同样瞠目结舌：“萧熠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残暴？！”

　　夜色月光下，萧熠宸侧脸线条冷冽。

　　我怔了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燕国太子，未来的储君。会是什么很简单的人吗？

　　御林军很快拿来刑具，将小乐子捆在木架上，就在这院子里。

　　萧熠宸正坐在梨花木椅上，薄唇微启，说出的话不带一丝起伏。

　　“本宫倒要看看要是你死了，沈知鸢还会不会袖手旁观。”

　　我心如刀绞，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心思。

　　这紫禁城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他认定我还没跑出去，所以要用这种方法……

　　“啊——！”

　　薄薄一刀下去，小乐子红了眼，嘴角咬出血。

　　我战栗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萧熠宸，你放过他！我已经死了，我是个死人了……”

　　我苦苦哀求，可发出的声音对萧熠宸来说，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一刀一刀，一片一片。

　　小乐子眼泪混着血流下，脸色彻底灰败。

　　不知道他突然想看到了什么，嘴唇嗫嚅。

　　我凑过去听，他喃喃着：“沈姑娘……奴才没用，不能给您买棺材，送您出宫。”

　　“天冷了，奴才给您盖上被子，让您躺的暖一点……”

　　我僵滞在原地，心口像被掏了一块剧痛。

　　这个时候，他竟然想的还是我……

　　他竟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我红了眼，眼泪落下来：“傻子……我是死人，我不怕冷。”

　　小乐子就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忽然牵动嘴角。

　　而后头重重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站在他的血泊之中。

　　血浸透不到我的身上，却染的我五脏六腑鲜红一片。

　　我回过头，萧熠宸蹙着眉，冷眼睥睨着小乐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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