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霖转身回到了学校,铃声正好响起,是不怎么受重视的一堂考试。
他没有回过头,也不关心施诺安是不是在意他的离去。 领取了试卷,他漫不经心地整理,心中略过那些本来应该去做的事情。 施南葉如此自大,他不曾知道自己所豢养的幼兽曾数次将锐利的爪子抵上他的喉管。 甚至懒得去检查小东西的肉垫上是不是探出了一点野心的尖。 试卷的一角被按在指下揉皱,陆政霖垂下目光被板直的方格图纹网罗。 像是鱼在泥沼里的呼吸一样慢慢凝滞死亡,笔尖发着颤,一顿,又安稳下来。 他又横平竖直地誊上文题,下笔字迹细腻柔软,像朵安静开放的食虫草。 “——人们总认为,离天空最近的地方都拥有最不受污染的空气。” “因此哪怕携带一身病原,呼喘着浊臭的气息,也永远在努力上攀。” “同在平地者是你的罪恶,俯瞰后,罪恶者更罪恶。” 下笔滞涩得像每个字都深思熟虑,他思索着:强行堆凿的地基终将摧毁高墙——有什么关系? 一座流水线的样板间而已,崩塌后无人伤亡。 而后再下笔就流畅起来了。 身后逐渐变小的数字并不能催促出勤奋好学的怪胎,危险降临时,他们联想坠毁,联想死亡。 或者是某种有关仇恨的野心。 在陆政霖看来,施诺安只是个稍微有些价值的工具,他怎会为她动摇呢? 分别之后,施诺安没再黏人地打来电话要他出去陪她。 他却因此烦闷起来。 陆政霖低垂着头颅,看似是在思考,侧脸精致的五官被光线描摹,或许自知那样看起来足够吸引人。 他微微合眼,在这一页的末尾留下端正的笔迹。 “比起顶峰虚无并且枯燥的荣光,原本就端坐的圣者更像是已经将它净化成温暖的水源。” “凡登峰者,皆可饮之。” 稿纸上扩开一个逐渐放大的墨团。 他的脑中排演的荒诞数据脑中反复推敲排练了上百遍,剧本一直在修改,排除一个又一个的错漏。 笔尖一划,他的唇角稍显轻松地扬了扬。 出乎意料的是,等他结束考试后却看见施诺安在他回宿舍的路上等着。 陆政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手上给警队那边告了假。 施诺安看见他,再次露出了笑容,向着这边跑过来。 “阿霖。” 她有些急促地喘着气,不知道在太阳下晒了多久。 陆政霖皱着眉,似乎是在想需不需要通知施南葉把人绑回去。 施诺安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抓着他的手。 “我不是来让你跟我出去的……就是想问一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我忘了告诉你,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学校了,到时候又会有很久都见不到……” “我没时间。” 没来得及倾诉完的话语被强行打断,施诺安看着背对着她走远的陆政霖,低落地垂下了头。 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她其实想说,阿霖,我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