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身影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如天使殒落人间。
“凝凝?是你吗?” 周叙深说着,又下意识停了呼吸,不敢靠近。 他好怕,怕这是幻觉,怕江晚凝回不来。 心跳局促又剧烈,可眼前的景象却逐渐变得清晰。 没有任何人,只有惨淡月光下的薄纱窗帘。 唯一一扇窗户,一半被水泥封住,上面透着一点点光。 风从窗口吹进来,牵动着窗帘飘动,也牵动着他的心弦。 这就是他的幻觉。 江晚凝现在在哪里,在郊外的墓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好像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被丢在一遍,安安静静地等着。 满心满眼地等着他回头看一眼。 但他越走越快,看不见她身上挂着的万重枷锁,也从来没有回过头。 周叙深愣愣看着,忽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 很疼,火辣辣的疼,让他终于有了些实感。 但却远远比不上心疼。 懊悔和痛苦交杂着,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周叙深叹了口气:“该的。” 走进门,整个房间一览无余。 一米五宽的铁架床,从前两个人得拥抱着才能睡下。 江晚凝和他开玩笑:“到时候我们换了大房子,有了大床,你是不是就不会抱着我睡了?” 他答得斩钉截铁:“不会,我要抱着你睡一辈子。” 回忆刺了眼,穿透脸皮。 两人上一次共枕而眠是什么时候,他都不记得了。 桌上摆着蛋糕的空盘,沾着融化的奶油,已经变干黏在了一起。 周叙深记得,江晚凝是不爱吃蛋糕的。 买蛋糕是因为他喜欢。 但即便喜欢,他也许多年没吃过了。 为了保持好的状态,为了上镜,他的饮食控制很严格。 他真的变了太多。 眼里只有名和利,自己作为演员的追逐。 至于其他的,都忘了。 离开前,周叙深来到了天台。 天台被封住了,里里外外围上防护栏。 周叙深跨过去,站在江晚凝站过的位置。 抬头,能看见远远的市中心,高耸入云的中心公寓。 那里有他们买的房子,不算一个家,没有半点回忆。 地上是粉丝送来的花,在夜色中张牙舞爪。 垂眼看下去,好高好高,饶是他已经习惯了吊威亚,也还是下意识被惊到。 可他记得,江晚凝很恐高。 每次拍完威亚的戏,她都要脸色惨白地缓很久。 她说:“为了工作我什么都不怕,但私底下休想,我绝对不会陪你去坐摩天轮的。” 一个连摩天轮都不敢坐的人,是怎么敢从这里跳下去的? 一滴泪滑落,落下高台,跌落进无边的黑暗。 离开前,角落的东西反射出月光。 是江晚凝的手机,后盖摔碎了,被遗忘在这里。 周叙深仅仅捏着手机,将它握在心口。 回到家,充上电开了机,锁屏还是他们六年前的合照。 但也是最新的照片了。 江晚凝的密码是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这么多年从没换过。 好像关于她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被保存了很多年。 解了锁,又神使鬼差点进微信。 在江晚凝和他的聊天框里,有一句话没有发出去。 短短一行字,却刺得心脏骤停。 “周叙深,我好累,你在哪里?你不来的话,我真的会撑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