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逃回通大的路上,温荧整理着凌乱的衬衣,肌肤上好似还残留着他指腹的余温,后悔地攥紧了手指。
脑海里翻滚着这段日子零零碎碎的记忆。 也太荒谬了。 这算什么? 温荧不是没设想过多年后和陈烬偶遇的场景,比如在大街上撞见他和新女友十指相扣; 亦或是在朋友圈刷新到共友透露的他的生活近况; 又或在哪个餐厅偶遇他拭去女伴唇边的饭粒,等等。 但绝不是这种,在他车上坐他大腿上暧昧纠缠,被他咬了脸吻,甚至失控到一起进了民宿的程度。 好像自从那日他生日ktv给他按摩后,他们的关系就开始脱轨。 温荧很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就像被打断的计划,难以预测的分数,叫人抓肝挠心,烦躁心乱。 陈烬是个很典型的狮子座,自尊心很强,再贵的东西掉了都不会捡。 温荧百分百坚信他不可能回头。 和她一样。 她也并不觉得他对她还有什么未了的情愫,而是想玩玩她,逗逗她,就像回头逗弄一只流浪狗一样。 看她可怜,给口吃的。 不应该,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和他划清界限。 温荧闭了闭眼,从手机里找到陈烬的微信,点开,拉黑,一气呵成。 告诫自己,当断则断。 熄屏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号码又响了起来。 她心脏一颤,接起,那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还有哐当哐当砸东西的重响。 温妙蓉颤声哭叫:“别……别砸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这周就把那二十七万还了!” 锵的一声刀掷地的声响,温妙蓉撕心裂肺的痛叫。 “别打了!我女儿兼职写稿赚了不少钱,你们问她要……” “你女儿?” 温妙蓉就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对!她还存了很多奖学金私房钱,得过不少作文竞赛奖!” 温荧攥紧了手机,轻嘲一笑:“你被那么多大款包养,27万拿不出来吗?” “少特么废话!” 男人声音狠戾,“你是她女儿吧,给句准话,今天再不还钱,老子弄死她!!” 一声重响,温妙蓉凄厉的尖叫响起,在暗夜里可怖骇人。 温荧心脏狂跳,指尖发颤。 脑海鬼使神差浮现出白发苍苍的老妇身上披着白盖头被送进太平间,担架的急促脚步声,电图“磁——”的下坠,众人哀恸的啼哭声。 胸腔剧烈震动着,指甲将皮肉抠出了血,她咬着拇指,将喉咙里的哽咽全都咽了回去。 半晌,翻出了今晚赢得的那张卡号。 又写了张欠条,拖潘柏发给了陈烬。 …… 新的一周,上完下午两节古代汉语课,辅导员就在班群里发了条通知,让新学期还没选社团的人赶紧进校园网把社团和选修课选了。 她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报了历史文化古籍的选修课,但社团五花八门,有意思的社名额基本都满了。 桑眠:【!!宝贝,快感谢我吧!户外旅行社还差最后两个名额,我帮你也抢了一个】 【听说这个社福利超多,每学期都能全国各地在外面免费旅游,酒店餐补费学校全包!】 【你每天窝宿舍都快长蘑菇了,就要去外面晒晒太阳!】 桑眠知道她有焦虑症,也不怎么喜欢运动,温荧弯了弯唇,刚要发个线条小狗抱着爱心的表情包,桑眠又发来一条。 【对不起,我听说陈烬也报了这个社,你不会怪我吧qwq】 【我是为了周时宴报的,我真的没想到陈烬也在/对手指/】 温荧唇畔翘起的那点弧度慢慢僵直。 但是报都报了,现在退也来不及了。 【你怎么想的啊?真对他没感觉?那天我看到你坐他车里,还以为你们冰释前嫌了……】 温荧睫毛轻颤,冷静地敲了几个字:【互相都没感觉。】 桑眠:【我一直觉得他还喜欢你,你何不趁机会跟他把当年的事跟他说清楚?】 温荧有些怅然,冷静地回复:【他不是喜欢我,是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和新鲜感作祟】 桑眠败下阵来:【那好吧,作为补偿,我要把我单身的表哥介绍给你认识!他真人巨帅,和我们同校同届的,新闻系的,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温荧没什么兴趣回了个好。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绩点和赚钱上,实在没心思恋爱。 从机房选完课,又去图书馆晚自习到十点多,温荧在路上撞见了巡检大一新生晚自习经过的闻屿。 他琥珀色的眸子微讶,带着浅浅笑意:“又是你啊。” 不止三次。 早在新生接风之前,他就偶然在办公室见过今年转来的学生档案。 一共四名,只有她一个女生。 其他人的证件照都神采奕奕,唇角带笑。 唯有她,唇线抿直,眼神倔强坚定,任何人都难以和这样厚重有力量感的眼神对视。 每次撞到她,她都沉默寡言,一副灵肉分离的冷漠面孔,好像灵魂飘到了外太空。 闻屿见过很多女生,但从未见过气质如此空灵独特,遗世独立如路边的野荆棘,又如盘根扎地于土壤的大树。 她绝对不是花,却透着一股坚韧向上的生命力,以血泪铸造皮肉,意志就是她的骨骼牙齿。 温荧神色微讶:“部长?” “叫我闻屿就好。” 闻屿声音温润,顺着她的方向和她并肩而行,“天很晚了,我送你到女寝门口吧,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