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按照记忆里的号码打了两次,可惜——接电话的不是他。
人远在国外,她又身体不好靠人资助,只能打消找人的念头,不知不知已经过了八年了。 可能是看到熟悉的东西,思绪不知不觉的偏了那么远。 察觉失礼,她又悄悄掐了一下手心,用疼痛把自己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室内中间位置摆了一个灰色的真皮沙发,整个布局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休息室。 一个身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双腿交叠倚坐在上面,袖口挽起,正撑在沙发扶手闭目养神。腿上还摊着一本书,翻开的书页有些泛黄,不像是现在的印刷。 从苏凌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男人流畅的侧脸线条。 忍不住跟记忆里的路彦青对比。 脑海中只浮现一个字,“萤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苏小姐,幸会。”男人启唇的同时偏过头。 和想的一样,那张脸一定是女娲最得意的杰作,惊艳的过分。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藏着细碎星辰,让人挪不开眼。 苏凌敏锐的发现他温和绅士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 不是讨厌,也不是心口不一。 倒像是……像是……专一男人对待其他女人一样的疏离。 不愧是零绯闻的祁宴。 震惊过后,她隐隐感觉这张侧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难道是新闻上? 仔细一想也不太可能,要是在新闻上tຊ见过这张惊才绝艳的脸,不可能会忘。 苏凌光顾着专注自己的想法,没有发现男人在见到她的瞬间,神色骤变,几乎呆愣的看着她。 站在一旁的李轩惊的瞳孔放大。自家老板那向来古井无波的眼里竟充斥着震惊,喜悦,遗憾各种情绪交织。 仅仅几秒,所有的情绪就全都散去又恢复了柔和,好像刚才的情绪是他的错觉一样。 李轩感觉两人的气氛有些怪异,尤其是自家老板,那眼神明摆着就是……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会看眼色是必修课。 他悄悄的挪动脚步,出了办公室还很贴心的带上门。 细细微的门锁声拉回了苏凌的思绪,“祁总,久仰。” 男人并没有回话。 苏凌只感觉一道视线稳稳落在她脸上,“祁总,我脸上有脏东西?”她打破尴尬。 “苏苏。” 嗯? 苏凌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在叫她? 初次见面叫这么亲昵的称呼也太冒犯了吧? 她的小名就叫苏苏。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就只有祁翼哥这么叫过,就连路彦青她都没告诉过。 “苏苏,你仔细看看我。”男人起身靠近。 倏地被阴影笼罩,苏凌觉得宽敞的空间有些逼仄,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祁宴并没动,乖乖的站在原地让她打量。 男人一身挺括矜贵的西服,平直利落的肩线更衬出宽肩窄腰,比例优越。 苏凌也顾不得冒犯,仔细端详那张俊脸。 完美的五官渐渐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叠,他像是跨过时间重新来到她面前,苏凌试探道:“祁翼哥?” 男人温和一笑,宠溺的在她墨发上揉了揉,“苏苏也长这么高了。” 苏凌的眸子被复杂情绪笼罩,震惊、欣喜里又好像掺杂着委屈,成分格外复杂。 好像怕是幻觉一样,她微仰着头,愣愣看面前的男人,红唇开合,声如蚊蚋的又喊了声:“祁翼哥?” “嗯,是我。” 磁性低哑的声音卷着柔和的调子钻进她耳膜,像是准备出征的急促擂鼓一样告诉她,眼前的男人真的是祁翼哥。 不听话的眼泪想要往外挤,挤的她眼眶酸胀泛红。 精致好看的小鹿眼氤氲着水光,遮住瞳仁里灵动,又朦胧的透出来几分,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双手拧着,紧抿着唇,忍着想抱上去冲动。 祁翼在她心里像亲哥哥一样。她想抱抱,想感受一下家人的温度,也想知道现在跟以前是不是还一样。 八年时间会不会把她所有的期待磨得荒芜腐烂。 苏凌的理智告诉她,八年时间变了也不奇怪,她们都长大了。 她极力压住心思,垂下头,闷闷的盯着脚尖儿。 大脑飞速旋转,盘算着久别重逢应该说点儿什么好。 问他过的好不好? 京城新贵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要不问他这么多年在哪儿? 可能是太激动,苏凌失了往常的干练,觉得大脑被一团麻绳缠着,根本捋不出一条丝线说句合适的开场白。 要么就等祁翼哥先说好了。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两个人微弱的呼吸声纠缠在紧闭的空间内。 她视线从自己的运动鞋挪到男人一尘不染的定制皮鞋上。 他站在原地未动。 总不能这样僵持着,苏凌小心翼翼抬头,视线顺着浅灰色的衬衫扣子,滑过性感喉结,渐渐上移到完美的俊脸,最终落在男人带着清浅笑意的瞳眸上。 里面盛着宠溺和窥出她想法调笑,一抹淡粉不由爬上脸颊。 见她抬头,男人挑了挑眉,自然的张开双臂,“苏苏——可以抱抱吗?” 男人绅士知礼,琥珀色的瞳孔坦坦荡荡,不带一丝冒犯之意,像是单纯讨要久别重逢的仪式感。 苏凌猛的闭上眼,蝶羽似的睫毛被润湿,扑到祁宴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褪去所有强势保护壳的孩子,放肆的宣泄八年的委屈难过。 眼泪落在男人胸口,浸湿了价值不菲的灰色西装。 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满,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背轻拍,柔声道,“我们苏苏委屈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疼惜。 哭音渐小的苏凌听见这话又绷不住了,眼泪不要钱的往西装落,名贵的面料上晕开一朵水痕做的花。 中学时她性子软,长得又漂亮,女同学嫉妒欺负她,祁翼狠狠教训了几人后,就会举着盒草莓牛奶哄她,“我们苏苏委屈了。” “……” 少年的祁翼在她的世界里画出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阔别多年,熟悉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她忍不住想:是不是上帝看她过得苦,给予她的赏赐。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逗她:“苏苏再哭就成花脸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