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日子渐渐入秋,晚间的风吹在人身上,难免冻人。 花云眠一早就钻进了被窝里。 君泽渊不肯一人一间屋子,这些日子,他日日同花云眠同住一屋。 共屋却不同床。 没人教过花云眠男女大防的道理,她只怜惜这个和她一样没有家人的男子,他眼眶一红,她便再拒绝不了他。 君泽渊要的也不多。 他只求了一张小榻,合眼前能瞧见她,他才安心。 临近半夜,寒气渐涨,伴着秋雨来势冲冲。 雨打屋檐,吵的人不得安眠。 花云眠裹在被子里,意识恍惚,临门一脚要去见周公时,雨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她的瞌睡瞬间消散。 茫然回头,就见那身后人去榻空。 愣愣坐起身,花云眠静静等了好久,直到雨势渐缓,那扇房门才被再次推开来。 君泽渊染着一身寒意进来,迎头对上那张干净的小脸时,他身子显然一颤,下意识就要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云云怎么还没睡?” 花云眠抱着被子往上扯了扯,歪头愣愣的看着他:“要睡的,你出去的时候我听见声音就醒了。” 居然是那个时候! 君泽渊眼底闪过一抹懊悔。 手中握着的琉璃瓶往身后藏了藏,他脸上的笑意有了一丝皲裂的迹象。 “云云我……” “回来就好,快睡吧,明天还得去除魔呢。” 她这会儿困的厉害,看见他回来才安心些。 脑袋沾了枕头,意识逐渐模糊:“阿渊,你下次出去,别在外面待太久了,近几日我总觉得附近的魔气比之前重了好多,你离我太远,我就保护不了你了。”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股昏昏欲睡的惺忪,猫儿一样缱绻,却笔直戳中他的心头。 君泽渊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缓缓摊开手心,看着那琉璃瓶里浮动的神魂,破碎的眸底满是悲恸和悔恨。 “云云,如果你都记起来,还会想我待在你身边,还会想保护我吗?” 褪去外衣走到床边,君泽渊往花云眠脑子里注入了一丝灵力。 床上的小人儿立时睡的更沉。 君泽渊几近病态的看着她,良久才钻进被子,如视珍宝一般将她温柔的揽进怀里。 他紧紧贴着她的耳朵,失控一般吻着她的发,擦过她的唇,眼角眉心乃至锁骨,他一寸都不舍得落下。 “既然忘了,就再也不要想起来了好不好?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等你再喜欢上我,我就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亲自背你入洞房,我保证,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依你……” …… 花云眠和男人约好的除魔时间是第二日辰时。 梳洗完出门,她背着长剑还有些恼意。 “这蚊子太猖狂了,都入秋了居然还这么多。” 她转头好心递了一瓶药水给君泽渊,愤愤不平。 “阿渊你今晚睡觉的时候喷点在你的小榻上,我这几日身上总是被咬,脖子那一片好多红点点。” 君泽渊木然一瞬接过药瓶,嘴角不自觉抹平,闷闷的应了一声,再没后续。 …… 昨日来的男人是小镇上赫赫有名的富商陈日照的管家。 两人并肩来到陈府门口时,那管家早已恭候多时。 迎着两人进府,管家一路上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这陈家本是百年世家人丁兴旺,奈何时运不济,到了这一辈儿人丁逐渐稀少,陈老爷家业庞大膝下却只有一女。 陈老爷不在乎男女,这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的,本来这日子过的好好的,自打前阵子陈小姐去了一趟南海回来,不知怎的就变了性子。 日日在家中披头散发形同鬼魅,见了男子便要拉着人去成亲,男子若是不肯,她便提刀要杀人。 一时之间,陈家上下是人心惶惶,终日不安。 管家说的绘声绘色,花云眠一一记在心里。 几人并肩走到正厅,迎面却撞见一位仙风道骨,温润如玉的男子。 管家笑着走到花云眠和男子中间,笑着介绍:“花小道,这位是常公子,也是老爷请来的,花小道你看,你看今日可否与常公子一起……” 花云眠歪头看着跟前的男人,眉眼微微皱起:“常……公子?” 她试探性的念出一个名字:“常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