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传来一阵刺痛,赵卿玉顾不得这些,迅速起身。
几乎同时,门倏地被人从外头锁上。 她咬牙用力拍门,大喊,却无人应答。 她小心翼翼地靠墙审视着屋内的情况。 这屋子朝北,阴冷潮湿,那股奇怪的香气中混杂着发霉的味道,压根不像正常待客的厢房。 是玉阳公主害她?为什么?她根本没见过玉阳公主。 又或者,是有人假借玉阳公主之名害她。 眼下最关键的是该如何逃出去。 赵卿玉连忙走到一扇窗前,用力往外推,不意外,窗户是被钉死的。 还有另外一扇。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跑过去,竟然推开了! 然而推开的瞬间她便又绝望了,因为窗户底下就是山崖,虽算不上深不见底,但就这么跳下去也必定没命了。 更让她恐慌的是,她整个人开始隐约有些不对劲,不仅身体开始发热,而且双腿也开始发软。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头的交谈声。 方才那小尼姑说:“一定要小心。” 那男人声音油腔滑调的:“放心,我从不失手,等生米煮成熟饭……” 赵卿玉这时终于猜到屋内是什么药,瞬间浑身冷汗,咬牙拔掉头上的簪子,用力扎进手臂内。 一定要逃出去,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 门口传来门闩一点点松动的声响。 赵卿玉干脆地脱掉外裙,往窗外一扔,那鹅黄色衣裙恰好挂在下方一棵大树上,十分显眼。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扶着窗户快速挪出去,探着脚慢慢踩到窗户底下那块儿松软的泥土壁上,挪到窗户一侧,猫着身子藏在巨大的树影下。 男人也在此刻推开门,声音可怖:“让姑娘久等了,是在下的错。” 他一顿,“人呢?” “小娘子,你往哪里藏?”他掀开床帏。 “我看到你了,在这儿呢!”他探入床下。 屋子就这么大,一个大活人难不成会凭空消失? 男人面色阴沉,蓦地推开窗户。 赵卿玉心猛地一提,紧紧抓着窗沿最角落,莹白的指尖上传来钻心的痛,却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一眼看见树上鹅黄色衣裙,怒道:“这小尼姑怎么办的事?人跳窗了!” 说着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赵卿玉松一口气,用力起身,后背却蓦地被某种带刺的荆棘划破,刺痛瞬间袭来。 她额头冷汗涔涔,忽然又听到屋内传来脚步声,立刻又猫着腰藏起来。 那尼姑看见那衣裙,一时也懊恼不已:“我哪里想到她会跳窗?倒真是个贞洁烈女。这样,你带人下去找找,就是死了找到尸体也能领赏。” “那点赏钱跟三十万两嫁妆怎么比?”男人不懈地哼了声,还是气冲冲起身去了。 赵卿玉怕他们去而复返,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人都走了才又起身。 后背出了一层汗,浸在伤口上刺得生疼。 她顾不得这些,用力攀上窗户。 她本就没了力气,窗里还一直往外飘散着那股奇怪的香味儿,她脚一软差点跌落,忙用力抓住窗沿。 脚下泥土簌簌滚落下去,重重砸在那鹅黄色衣裙上。 天色渐晚,那鹅黄色衣裙已不如先前那样明艳显眼,反而被树影遮住,失了鲜亮的颜色。 赵卿玉不敢再耽搁下去,爬进房内,跌在冰凉的地板上。 屋内香味更浓烈,即便开着窗也散不尽似的。 她体内原本已经有所平息的陌生感觉似乎立刻又卷土重来,更加强烈。 她低头,下裙已丢,白裤上混着泥土和锈色血迹。 这样衣冠不整地出去,若是撞到人,她名声就彻底毁了。 但是这香…… 她迅速做了决定,不能再待在这个房间里了。 她慢慢起身,往外看了眼,见四下无人,立刻跑了出去。 来的路她已记不清,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能找一处房间,再找寺里的师太去跟钱氏禀报。 一阵风刮过,山里这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很快打湿地面。 赵卿玉沿着一条小路往里走,不想一个人都没遇到,而且仿佛还越走越偏僻。 前头一处茂密的竹林,在雨里格外苍翠。 她觉得不对劲,往回折返,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再去多叫几个人过来找!”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跑进那片幽冷的竹林里。 雾霭蒙蒙,那竹林内竟然有一个竹屋,窗内透着昏黄的烛光。 此刻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里走。 刚走两步,忽然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剑光一闪,她喉咙旁已横了一把冰冷的长剑。 “什么人?”那人一身黑衣,语气凌厉。 赵卿玉浑身发抖,刚要开口,听到竹屋门吱的一声开了。 她转头,对上一双幽深沉冷却无比熟悉的眼。 “怎么是你?” 安茹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但她的确松了口气。 安茹心一身月白常服,疾步而来,手一伸将她揽在怀里。 那黑衣人的剑依旧架在她脖子上。 安茹心冷声:“她是我府上的人。” 赵卿玉不觉轻轻一颤。 那黑衣人这才罢手,将剑收入鞘中,转身消失在竹林里。 安茹心这才低头看她,声音微沉:“怎么弄成这样?” 少女面色潮红,衣衫不整,下身外裙已消失不见,白色长裤上泥土和血迹已有些分不清楚,听到他的话,眼里的泪立刻就要涌出来。 安茹心将她抱进竹屋内。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没看错吧茹心,你竟然抱了个女子进来?” 赵卿玉这时才发觉竹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六皇子谢廷玉原本坐着喝茶,此时凑过来,声音颇为孟浪:“连我皇姐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倒要看看这女子有什么本事。” 安茹心懒得理他。 却突然察觉到赵卿玉的手已经攀在了他的胳膊上,抓得他越来越紧,喘息也越来越重。 而且这时他才看到,她后背也受了伤,血迹几乎快干了。 安茹心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身后男人却再次开口:“她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厉害,但却不大要紧,茹心不必担心。不过——” 安茹心冷着脸:“不过什么?” “不过你没看出来,她中了媚药吗?” 这种手段谢廷玉在宫里见得多了。 安茹心微微一顿。 赵卿玉羞愤到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茹心向来清冷禁欲,无论何时都是清贵模样,鲜少能看到他的笑话。 谢廷玉一脸看戏的表情:“茹心既然与这女子相熟,不如帮帮她?” 他稍稍一顿,“对了,茹心向来是不近女色的,你若不愿意,我倒是不介意……” “滚出去。”安茹心沉声。 不消一会儿,竹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安茹心一言不发地将赵卿玉放置在床上,怕弄疼她,他特意放轻了动作。 赵卿玉紧紧咬住唇,却感觉到残存的理智在一点点被侵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