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丫醒的时候,丫鬟月桃刚好买来适合她穿的衣服鞋子。
南筝吩咐时只说了多大的孩子,是月桃多问了一句性别,最后还特意买回来两个桃红色的簪花。 嫩粉色的小裙装,搭配着乳白色兔头鞋,春木特意给她梳了两个朝天髻,戴上簪花。 虎丫摇身一变,顿时有了富家小姐的模样。 南筝对月桃买回来的衣服很满意:“你办事倒细心。” “谢姑娘夸奖!”月桃喜上眉梢,能得主子的夸奖,这是多少下人梦寐以求的事! 南筝淡淡一笑,算是记住了这个二等丫鬟,月桃。 虎丫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对着铜镜瞅了半天。 “虎丫,喜欢吗?”南筝走到她身边,从铜镜里看她。 虎丫深吸一口气:“我好喜欢!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 她高兴了一瞬,又皱着脸,道:“可是我不想穿,我怕把这么好看的衣服弄脏了,姐姐我能不能把它叠好藏起来?” “怕什么,脏了还可以洗。”春木接话。 可她还是犹豫不决,缓缓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爹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想等找到爹爹后,再穿给爹爹看……” 南筝鼻子一酸,蹲到她身边:“虎丫不用担心,姐姐一定让你见到爹爹时,比今天还好看。” 她揉了揉虎丫皱巴的小脸:“虎丫乖,跟姐姐去见个伯母,她是姐姐的母亲,人很好。” 夏禾从屋外端来早饭:“姑娘你们吃点东西再去吧,梧桐苑有奴婢看着。” 她将早饭放到桌子上,局促地站到一边。 南筝先是把虎丫领到座位上,让其先吃,而后看向夏禾:“你昨夜没睡好?” 不等夏禾回答,她转身到内间的妆匣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是最新的上等面脂,你拿去用。” 南筝直接将面脂塞进其手里,她心里是疼夏禾的,甚至远远超过春木。 原本她希望夏禾能一直保持单纯,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 可经过这两次事,她才醒悟,夏禾的想法总是简单,胆子小又疑心重,太容易办错事。 她在自己身边时,能护她一时,若自己不在呢? 夏禾紧紧地握着面脂,内心一阵触动,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通通涌上心头。 喉咙上下蠕动,那些倾诉的话到了舌尖转了个弯,最后也只剩一句:“谢谢姑娘,奴婢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夏禾站在院子中,看着主子带着虎丫和春木姐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处,一转身拐进了后院。 虎丫从梧桐苑出来,发现外面是个更大的院子,曲径弯弯绕绕一头不知通向哪里,另一头一眼望去全是层叠的屋顶,一时看傻了眼。 “虎丫,怎么了?”春木弯下腰询问。 “姐姐的家好大呀!”她惊叹道。 昨夜回来时,大家都睡下了,整个将军府都熄了灯,虎丫又因为紧张,压根就不敢抬头。 之前她还觉得,姐姐住的那个院子,已经是她见过这个世上最大的家了。 比里正家都大! 南筝微微一笑,带着她往集福堂去。 结果在集福堂门口遇见姜氏。 “母亲?你要去哪?” “我能去哪?当然是去看你,你昨天干的事,你大哥今早已经派人回来知会我了。” “……”南筝撅撅嘴,笃定大哥肯定说自己太冲动,说了一堆要教育自己的话。 不料姜氏眉眼弯弯,上来拉着她的手:“你大哥夸你长大了!没想到,我闺女这么能干!” “你大哥还说,皇帝下令推迟了狩猎宴,命他全权负责这些流民,而且皇帝也知道了你布施的事情,还夸你稳住了流民,保全了城门的安全!” “来,咱们进去说话。”姜氏牵着她转身,拽了一下,她却没动弹。再回头南筝一脸殷勤的笑,这表情就跟以往做了什么坏事一模一样。 紧接着,南筝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她赶紧把虎丫推到前面:“母亲,她叫虎丫~”然后又用眼神暗示虎丫快叫人。 “伯母好。”虎丫甜甜的喊了一声。 姜氏身子僵了一瞬:“这……这不会……”她艰难地把目光从虎丫身上挪开,紧张地看向南筝,问道:“这不会是顾宴兮的孩子吧?” 不怪她会这么想,她那个二儿子生了张好脸,成天在外面招摇撞市,惹得一群小姑娘追捧。 “母亲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三哥的孩子!这是我从流民堆里带回来的。特意带来让您见见。”南筝解释道。 姜氏松了口气,目光重新放回虎丫身上:“现在流民都穿得这么好了?” “当然不是,这不是为了见您,女儿特地帮她清洗干净,使人去买了套干净衣服。” 姜氏瞅了一圈,孩子瘦的好像风一刮就能倒,脸上的皮肤又干又黄,小小的孩子就已经生出小小的细纹。她难掩心疼之色:“她的家人呢?” “春木,带虎丫去花园里玩吧。”南筝支开虎丫,边跟着母亲往屋里走,边把虎丫的遭遇以及为什么带回将军府给讲了一遍。 姜氏心软,最听不得这种事情,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感叹:“这么大点的孩子,真是造孽呀!你们像这么大时,就是磕破点皮我都能哭一场,唉!” “所以说,有家人在身边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她依偎在姜氏身边,话锋一转:“女儿特意带虎丫来见您,除了把她暂时留在将军府外,其实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 “那些流民不都是大哥安置的吗,而且这两天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流民涌到京城,我想给大哥帮忙去,顺便还能给虎丫找一找家人。” “你一个姑娘家,怎好总是抛头露面。虽然说你做的也是对的,但总归会让别人说咱们将军府是没有男儿可用了吗。” “再说,找虎丫家人,也不一定非得你去,随便找个人不就好了,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让宴兮,谨言去。最重要的是,流民身上万一携带什么疾病,男儿家身体总是要能扛一些。” 南筝当然不同意,她要做的可不止这一件事,这种情况,她一般都是像李嬷嬷求助。 李嬷嬷接收到求助的眼神,犹豫不决,她既觉得夫人说得对,又不忍心让姑娘失望。 这时,顾长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儿子觉得囡囡的要求,没什么不妥,将门出虎子,女子又如何?” 说话间,他已经在下首站定:“给母亲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