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晏慢悠悠地走进来,绣着折枝莲花纹的衣袍从檀容面前轻轻荡过。
她不敢抬头,虽没看见但也能猜测到韩晏此时的表情,一定是等看好戏的神色。别的世家子弟她不知,至少韩晏心里绝没有宽柔二字。 韩王妃一口怒气咽不下去,又不好朝韩晏吐出来,只能横他一眼:“你又说什么胡话!谁要囚禁你,论起这些勋贵阀阅世家子弟,属你最随心所欲。” “娘你让他们在这跪一地,不就是打我的脸,卸我的手脚,最后就差再把我关起来。” 韩晏的声音始终带着笑意,微微凉薄的笑,令听者心底生寒。 “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晏儿你身体啊,这伤还没好利落,你怎么能出去喝酒作乐?” “反正也已经喝了,我这不好好的,又没死。娘你何必大惊小怪,多添皱纹显老。” “那还不是你气的!”韩王妃语带伤感:“你倒责怪起我来!” 苏婉欣在旁规劝:“夫君,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呀,妾身也担心得很,你身体金贵,千万要保重。” “我之前与人约好,怎能因这点小伤就不去?岂不让人笑话?况且北静王家的公子也在,我去也是为了互通有无。” 韩晏完全没有愧疚之情,说的理直气壮。 檀容只想知道自己的结果会如何,如果还回到苏婉欣手上,要怎样才能撑到出府之日? 她心头乱糟糟,忐忑不安。 忽的听见有人叫她名字,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张嘴回答:“奴婢在。” 喊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是韩晏在叫她。 “这丫鬟我还有用,领回去了。” “晏儿,我听说是她阻拦下人通传,之前还偷过婉欣的首饰,这样品行不端的人不能留在府里。” “娘,你怎么越活越老糊涂。”韩晏收起笑意,语气不客气:“就这么个做粗活的丫头,借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你少瞒我,我还没老糊涂!上次我就见婉欣教训这丫头,手段是欠妥当,但若她真的偷东西……” 不等韩王妃把话说完,韩晏已不耐烦地打断:“那金簪是我让她去拿的,婉欣,我不都与你说清,怎么现在还搬出来惹娘生气?” 韩王妃闻言,转脸看向旁边的苏婉欣,眸光疑惑而锐利。 苏婉欣顿时茫然无措,她就像被剪掉舌头的金丝雀,说不出声,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韩晏进到养心苑里来,她就猜到他很可能会保下檀容,虽然不知那贱蹄子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但韩晏好像对她真有几分不同。 本来苏婉欣已经准备好各种说辞,预备应对接下来的种种情况。 但她万万没料到,韩晏会揽下“偷首饰”的罪名,扭改成他授意而为。还默默地“捅”了她一刀。 如此一说,显得是她不懂事,揪着下人不放,毫无主母之气。 韩王妃催促:“到底怎么回事?” 苏婉欣想糊弄过去:“都是儿媳的错,这事……” “新婚燕尔,总要找些乐趣,这是我跟婉欣之间的情致。娘你还是不要细打听的好,我怕你听得晚上睡不着。” 韩晏说话全无遮拦,无礼至极。 韩王妃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盯着苏婉欣:“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夫君说得对。” 檀容觉得自己听得见苏婉欣咬牙的声音。 刚才韩晏讲“偷首饰”是他授意所为,檀容没觉得开心或放松,反而紧绷起来,担心这后面有什么未知的圈套。 倒是现在看到苏婉欣局促不安又不得不配合的模样,她这心里稍稍有点痛快。 韩王妃略有不服:“就算偷东西是错怪,那她不该拦着人不给通风报信,万一你伤严重了怎么办?” “我说过,谁敢去递信,立即乱棍打死。檀容是救人一命。娘你一向对下人宽柔以待,应该不是想他们白死吧?” 韩王妃沉默了,眼前这场面该如何收场? 她兴师动众把人都找来,结果什么结论都没有,问罪也问错了,她这王妃岂不是跟耍猴一样? 旁侧的苏婉欣见状,眼珠一转,变了副嘴脸,神色满是悔恨与歉意。 她向韩王妃深深行礼:“都是儿媳的错,因夫君总在梨香院里,儿媳深感是自己做得不好,这才急火攻心,错判错信,还请母亲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