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沈随安提高的声调。 江芙合上衣襟,每一次活动,伤口的刺痛和身体上的酸痛都将她席卷无法站直身体。 但是无所谓了,她甚至期待沈随安能够更加讨厌自己。 直到有一天对自己恨之入骨,把自己扔出这首辅府。 雨有了片刻的消沉。 今晚月高凤清,冷风吹透她轻薄的衣衫,让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身子。 冷水泼洒在两腿之间,刺骨的冷让她几乎站不住。 床上,江澈依旧沉沉睡着。 有他在,潮湿冷硬的被子才有了些许温度。 她脸贴着弟弟温热的额头,两行热泪已不觉从眼眶滑落。 屋内漆黑,她睁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她们姐弟的人生,看不到一丝光亮。 鸡鸣一遍,江芙便已经起身,到沈随安屋里服侍其穿戴。 送人出门去,她便要前往清风苑做绣品。 却被小厮拦住了去路。 “芙姑娘,大人说了,让你不叫再出这个门。” 小厮哂笑道:“而且姑娘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绣品这等要求吉祥的东西是不能被玷污的,删除的内容:江芙急了:“绣品的事情不可耽误!” 您还是听大人的,不要再碰了。” 脏?删除的内容:却 到底谁把自己弄脏的呢? 江芙轻笑,即厌恶,丢到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自生自灭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何必…… “大人出门前吩咐姑娘浆洗衣物,您还是快做吧,别难为我们。” 小厮弓着腰,心里清楚这件事的轻重。 该来的总会来的。 江芙抱起沈随安换下来的衣服,件件分开。 宋韵音早上看着江芙的位置空空如也,绣了一半的白鹤牡丹图放在那里,心里便是一阵不爽。 “芙姑娘怎么还没过来?” 贴身丫鬟立马质问:“芙姑娘呢!” 半晌,人群中才站出来个颤颤巍巍的小厮:“回小姐,是大人不叫芙姑娘出门……” “哦?”贴身丫鬟眉目伶俐,直教人害怕。 “大人,大人说芙姑娘碰不得这些吉祥之物,所以不叫来的……” 宋韵音听了这话,脸上立即挂上得意的神色,嘴上却道:“怎么会,芙姑娘的绣工如此拔尖, 浪费岂不可惜,我去求求随安哥哥。” 说罢,她目光落在屋里的炭盆之上。 雨后清晨,温度骤降,叫人纷纷点起炭火取暖。 “芙姑娘才受了伤,这会儿估计也得不到什么好炭火。” 宋韵音念念叨叨,又对贴身丫鬟道:“含翠,再拿上一盆好炭。” 湿冷空气中,洗衣叫人大汗淋漓,风一吹,寒意却钻进身体每一寸皮肤,叫人湿寒交加,痛 苦异常。 “宋小姐到!” 小厮通传的声音传来,江芙捶打衣服的手轻轻顿了一下,随后停下,跪在洗衣盆前,静静等 待。 沈随安不在家,宋韵音只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脚步声逼近,江芙便把头压得更低。 “奴婢请宋小姐恕罪。” 江芙在宋韵音开口之前先做认罪的样子。 宋韵音出师不利,对江芙俯首称臣的样子只觉得晦气。 “看来芙姑娘知道自己不对,怎么还是做了?”宋韵音也只能做出威严的样子。 一味做好性子的样子,迟早也会被府里的人欺负。 “是大人说奴婢不干净,奴婢想为小姐尽心,只是奴婢……” 下人为宋韵音搬来软凳。 她坐下,才继续道:“不干净?”她似乎并没再问谁,只是继续道:“不干净,洗洗就好了。” 含翠轻轻道:“小姐,奴婢听说人的皮肉烫掉了,还能长出新的来。” 宋韵音精致的妆容被吃惊的表情揉皱:“啊?这烫掉皮肉得多痛啊?” “什么痛不痛的,身为女子,干干净净才是最重要的。”含翠说着,审问的目光已经落在了 江芙身上。 江芙早已听懂对方的意思。 怕,当然是怕。 但是怕又能怎么样呢? 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身后的屋子里,还躺着她生死未卜的弟弟。 她哪也不能去。 只能无力为自己开脱:“奴婢绣工实在劣质,不如小姐试试苏州的绣娘,听闻江南女子人美 手巧,能做双面绣。” 含翠却道:“万花节的事情一日都不得耽搁,你现在叫小姐换人,耽搁了行程谁担当得起? 你有几条命,敢说这样的话?!” 含翠说完,又对宋韵音请示:“小姐,依奴婢看,还是快给芙姑娘洗了手,快快开始刺绣的 好。” 话说到这里,宋韵音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芙姑娘,委屈你 了。” 她边说着,手中玉扇摇动,分明是得意。 含翠挥挥手。 两个小厮端着一大盆炭火摆到了屋檐下。 “伺候芙姑娘洗手。” 宋韵音摇着扇子,轻巧语气道:“姑娘洗好了,可即刻去刺绣,随安哥哥那边有我,你不必 删除的内容:炭火烧的极好,刚刚端上来,江芙就感受到那 担心。” 股干爽温暖的风扑面而来。 盆里的热炭烧的噼啪作响,火红的炭块看的叫人心中发怵。 但,这不是叫她享受的。 “芙姑娘,洗完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你不洗,我也只能打开房门,让里面那一位替你了。” 宋韵音目光落在虚掩的房门之上:“姐弟一体,不管是谁洗了,就都干净了。” 说着,一个小厮已经上前,手搭在门上。 “你住手!” 江芙高喊一声,炭盆里火星忽然迸发,砸在地上化成黑色的煤灰。 宋韵音依旧轻轻笑着:“芙姑娘,你可想好了?” 江芙吞了口水,身子朝那炭盆挪移。 含翠却在此刻厉声:“时间紧迫,来人,帮芙姑娘洗手!” 江澈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一直被按在那里,姐姐被另外一群人按着,他们侮辱她,她们殴打她。 可他挣扎断了手臂,都无法离姐姐近一点点。 姐姐一声不吭任人折辱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姐姐!” 他亦随着这一声找到梦魇的出口。 猛然坐起,早已是大汗淋漓。 头上传来沉闷的疼痛叫他坐在原地一时再难做出动作。 “啊——!” 惨叫再度传来,他才知道那不是梦。 “姐姐!” 他滚下床,连滚带爬朝着声音的来处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