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陆砺行买了乌冬面回来时,陆欣然身边的心电图机早已归为一条长长的直线。
乌冬面脱了力洒落在地面,那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可她却再也吃不到了。 面汤将我的脚踝烫红,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我的心早已疼得不能自已。 良久,直到医生将她的身上盖上白布,推着她的身体从我身边擦过去时。 我才犹如大梦初醒,抑制不住地大声恸哭起来。 身旁的陆砺行将我搂在怀里,不停用手轻抚我的背。 我带着哭腔,无力地捶了捶他的后背:“你知道她不行了是不是?为什么,那为什么还要带我离开!”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孤独死去的感觉有多难受?” 我忽然想到,前世生命的尽头,那个心如死灰孤寂地站在天台边缘的自己。 心里一阵抽痛,我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好不容易拥有了上辈子我从不敢奢求的友情。 可是为什么,老天却又要将我珍贵的东西从我身边夺走?! 想到这里,我只觉上辈子的疼痛忽然重现在我身上。 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时,窗外仍旧是白天,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 我心里有些恍然,忽然觉得这一刻好不真实。 下一秒,我的手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 我撇过头,看见了禹墨池担忧的脸。 “耀耀,你怎么样了?”她连忙开口。 我看着她的脸,忽然无比迷茫:“别叫我耀耀,我不是耀耀。” 这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我是谁。 身体中似乎有两道声音在对峙呼喊。 我听到今生的我呐喊:“我是谁呢?” 而前世的我漠然地回答:“你是我呀。” 我突然想到歧城的那天晚上,祁漪月指着禹墨池说的话:“她是禹墨池,那你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 如果说我是禹墨池,可这个世界本就有一个禹墨池。 如果说我是祁耀,可祁耀根本不是女生…… 我抽出手,闭上眼睛:“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禹墨池叹了口气:“好吧,有需要随时叫我。”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呆滞地看着窗外,直到太阳西斜。 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 我将输液管拔下,穿上病号拖鞋,偷偷跑下了楼。 可我的脑海中还是无比眩晕。 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天旋地转,我好像听到无数个声音在呼唤我。 有人叫我“禹墨池”,有人叫我“祁耀”,有人叫我“小皎”。 我忍受不住,捂住脑袋蹲下身子。 我到底是谁? 就这样想着,我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墓园边。 里面正举行着一个葬礼,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缓缓走向他,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正在安葬陆欣然的陆砺行。 陆砺行阴郁的脸色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陡然写满担忧:“你怎么跑出来了?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休息?” 我没回应她,只是跪在陆欣然的墓碑前,看着工作人员一点一点将陆欣然的骨灰盒用尘土掩埋。 我想,我上辈子应该也就是这样被永远掩埋在地下了吧。 那此刻的我是谁? 身旁的陆砺行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扶起来:“小皎,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