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芙打听到,前段时日李府李大人确实从湘茗绣坊请了不少绣娘。
但李娘子始终未能满意。 “姑娘,你看,这是几位绣娘写的!” 时晚君接过来,上面尽是李娘子曾对刺绣的要求。 具体那猫儿长什么样子提得少之又少。 是以他人只能凭感觉绣出大概的样子。 无一例外没有一人是合格的。 众人暗地里不免伤神,说这李家小姐太难伺候。 “姑娘,你可有法子?”丹芙见她出神,轻轻唤了她一声。 时晚君沉了沉气,面露愁色:“这李娘子身子不好,常年养在闺阁中不常出门,若是在无人陪她,怕不是……” “怎么了姑娘?” “没事,我且一试!丹芙你去给我找一些扇面和素帕来!” 丹芙应下,心想着姑娘又有的忙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晚君白日去宫中当差,晚上则静下心来琢磨李夫人女儿那档子事。 烛火吹得越来越晚,对于荣灼如何生气,如何不满,她甚至分不出心来去考虑。 忙活了一阵,时晚君叫丹芙寻个借口出府,把成品一一交给李府。 那李娘子拿到东西后,仿佛在绣品上看见了生命。 一针一线将所绣之物的灵动和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 李夫人眼看女儿嘴角附上笑意,满眼通红地将手帕搂在怀里。 随即她又去翻看扇子,每一把扇面绣着不同的样式,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许久没有笑颜的女儿终于欢喜了几分,李氏夫妇对时晚君顿生感激之意。 不日宫中宴席,李夫人和其他世家女眷面见皇后说出了自己所想。 不过是想请时晚君为她们施展施展手艺,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论时兴样式当属时娘子懂得多。 闻言,皇后为难,如此一来,岂不是掺和到了荣家家事里,荣家定不会同意时晚君此tຊ举。 皇后推脱一番,不料李夫人上前连连跪拜,泪眼婆娑求娘娘开恩。 说她女儿对时娘子的技艺十分喜爱,又言女儿身子不好大夫已束手无策,能撑到多久尚未可知。 女儿就这么一个心愿,只要能实现,他夫妇二人感恩图报,愿效犬马之劳。 一句一落泪,在座之人纷纷动容,皇后心慈,听过后不免心生同情。 看在爱女心切的份上,皇后终是点头:“本宫可以不管时晚君的打算,但荣家那边本宫管不得,一切尽看天意吧!” 届时,李大人已赶去荣家拜访荣老夫人和荣郴。 李大人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侧夫人能和自家多多走动,他承诺必不会让娘子白白做事,该给的或是以后荣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定会出手。 得知来意,荣郴脸色骤变。 但李大人已顾不得别的,不惜下跪逼的荣郴只好松口。 为着都是同僚,荣郴好模好样送走李大人。 接着着人叫荣灼和时晚君到慈昭堂。 时晚君一迈进门槛,荣郴的茶杯便狠狠甩在了她跟前。 众人吓得神色紧张。 “混账东西!”荣郴指着荣灼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夫人!” 荣灼呼吸一滞,拉着时晚君双双跪了下来:“父亲息怒!” 荣老夫人不由得叹气:“灼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晚君和夫人们有牵扯?为何要任由她胡作非为?” “祖母,都是孙儿的错!您别生气!”荣灼推了推时晚君,示意她和他一起认错。 而时晚君面上淡淡,不为所动,她深知在这屋里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说给荣灼的。 是在指责她。 一阵沉默,时晚君平复后轻声道:“晚君自知犯了家规,但事已至此,我不得继续做下去!” “你好大的胆子!”荣郴眼底燃起怒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试问你可把荣家放在眼里?” “当初让灼哥纳你为妾,已是抬举你,不然就凭你的家世,还有你那商籍的母亲,你如何进得了荣家?” “不知感恩,不知好歹!屡屡惹出麻烦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又提母亲,时晚君迎着荣郴咄咄逼人的视线缓缓起身:“观念不同,我无法争辩,我自知想让您看得起商人犹如登天,但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尊严,亦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回报,本本分分过日子这有什么错?” “我从来没有觉得荣家不准我经商就是你们的错,同样,可以不理解我但请尊重!” “简直一派胡言!你莫非也想加入那重利轻义的小人做派里?于民于国都毫无益处,谈何尊严?” 荣郴气势汹汹,丝毫不留情面,一旁的荣灼满脸是汗,始终不敢抬头。 时晚君无奈,紧跟道:“并非所有人都如您说的那般!不忘初心,脚踏实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觉得有何不妥!” “你!你!”荣郴脸上一阵青紫,“忤逆长辈,不知悔改!这就是时家教出的好女儿!” 荣老夫人紧着扶荣郴坐下,在旁不满道:“晚君,你真的太过分!而今李府过来人闹这一出,逼得我们应下,有了这个开端,日后什么王家,张家都会来找你,你把买卖做到家里来,让我们颜面何在?” “既然如此,不如我把话说明了吧!”时晚君姿态从容,眼中坚定,“我与荣家祖训背道而驰,如您愿我不痛快,如我愿您不高兴,彼此耐心消耗殆尽,相处下去唯余失望,不如成全我与荣灼和离,放我归家,从此山水不相逢,各自安好!” 话音一落,荣灼抬眸,只瞬间的功夫眼眶通红。 “和离?”荣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盯住时晚君,“你怎可轻易说出这样的话?荣家何时出现过和离妇?” “我已不是妾,如今侧夫人之位可让我有资格和离,只要我离开不再是荣家人,往后做什么都是我一人的事,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此既可和我划清界限,又不伤你们颜面,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时晚君余光扫了一眼荣灼,荣灼见她眸中只剩寒凉。 思虑间荣郴动摇,欲要开口,荣灼回过神来:“父亲!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