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安静,我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沉默着看着前面的车流。
我紧抿着唇角,心底思绪翻涌,话语良多,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顾纪霆几次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们到餐厅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柜台后收银员在对账,偌大的店里没有几个客人。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和顾纪霆面对面。 看着顾纪霆俊朗的脸,话几次到了嘴边,我又咽下去。 万一一切只是巧合,我贸然问出口岂不是会让场面变得尴尬? 菜品上的很快,每一道都合口味。 我看着满桌饭菜,抬眼看向顾纪霆。 对上他明晃晃的眼眸,我便知道先前不是我的自以为是。 他早就准备好了和我吃饭,在医院巧遇,故意告诉我爸妈我中午不过来,以此约我出来吃饭。 桩桩件件,环环相扣。 我唇角忍不住扯出笑。 “看得出来,顾总为了这顿饭,还花了一些心思。” 顾纪霆夹菜的手停顿一瞬,随即把一块糖醋里脊放在我面前的小碗里,抬眸看向我,目光率真坦荡:“毕竟有人一直躲着我,不用一些小手段,轻易见不到。” “我们在医院不是天天见么?” “许安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不言语。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简单的会面。 顾纪霆每天都回来病房看望我爸妈,我们难免会碰面,可即使相处在一个空间里,我也尽量避免和他接触,我们两个人真正的相处少之又少。 他帮了我,我本不该如此对他。 可是,我现在的情况,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将眼底的泪意憋回去,我抬起头看着他:“顾总,我很感谢你愿意在我爸住院的事情上伸出援手,但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单独见面,更不要说一起吃饭。” 深呼吸一口气,我扭头看向外面行走的人群,总觉得这中间有人在悄悄观察着我和顾纪霆。 可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我和顾纪霆也不过是其中最寻常的男人和女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调整好心情,我扭头看向顾纪霆:“我也难以保证外面有没有人悄悄跟着我,万一被柳夏抓到把柄,只会让我现在的情况更复杂。” 顾纪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目光愣愣看着我,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道:“那我下次找个包厢。” 他说这话时态度真诚。 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没有下次,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不用一定要见面。” 说完,我看着顾纪霆原本松散的身子坐直,唇角的弧度被压下去。 他看着我,认真审视着,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眸眯起,开口时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用完我就跑?” 我摇头:“之前答应过给你的公司设计智能打卡机,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 心口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我面上却笑容不减:“顾总帮忙转院,我给你的公司设计打卡机,两清。” “好,很好。”顾纪霆气急反笑,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长久的沉默,我只低头看着面前的桌布花纹不说话。 如果我单身,或许可以接受顾纪霆的这些善意。 但,我现在的情况不同。 我不像柳夏和张兰,我的心底还有底线。 抬眸看向顾纪霆,我低声轻叹:“顾纪霆,我是要离婚了,不是已经离婚。” “嗯。”顾纪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简短的音节,算是回应。 这顿饭不欢而散,顾纪霆接了一个电话,从我到医院门口匆匆离开。 我望着他的车尾灯,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响起。 医院前台的电话和柳夏的电话轮番打进来。 前台的电话挂断,柳夏的电话打进来,接通,他语气责备:“你在干什么?电话怎么一直占线?” “有另外的电话打进来,怎么了?”我一边问着,一边朝医院走进去。 才走进医院大厅,我就看见了站在大厅面色不善的柳夏,以及前台后面茫然焦急的护士。 我的脚步顿住。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双方看见我,情绪更激动。 柳夏直接挂断电话走进来:“你这是找的什么医院?我作为爸的女婿,连上去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怎么回事?”我装作不知情,径直走到前台,对着小护士眨眼使眼色。 小护士接收到我的讯息,低声道:“林小姐,是病人吩咐,不见任何外人,我们也是按照病人的叮嘱做事。” “我是病人的女婿,怎么算是外人?”柳夏不满。 我的食指搭在桌面上,敲击几下,垂眸掩盖下去眼底的烦躁。 柳夏已经找到了医院,如果不让他上去,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会怀疑。 得想个办法才行。 “老公,你不要生气,爸一生病就情绪不好。”我安抚的拍着柳夏的肩膀,大脑飞速运转,转身对小护士说:“这样,你再给我爸打个电话。” “我直接跟着你上去不行吗?”柳夏偏头看着我,目光狐疑。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一切以病人的医院为先,就算是是病人的女儿,也不能随便带人上去。”小护士开口。 我忍不住在暗处对着小护士竖起大拇指。 无奈,柳夏只能让小护士再次给我爸打电话。 他冷脸站在一边,胸口起伏着,情绪很差。 自从公司步入正轨,他的身份跟着水涨船高,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闭门羹了。 我冷眼看着,手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外壳。 片刻,我装作忧心的样子,低声对柳夏说:“我爸这个人脾气拧巴,你越是想要上去看,他越不愿意,你就说把东西放在楼下,让他自己来拿。” “是吗?”柳夏语气迟疑,但他和我爸接触并不是很多,虽然怀疑,但还是按照我的话照做,接电话之后说:“爸,你现在情况不好,我就不上去看你了,东西我放在一楼前台,你记得下来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