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夜沧绝,你放过他!我已经死了,我是个死人了……” 我苦苦哀求,可发出的声音对夜沧绝来说,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一刀一刀,一片一片。 小乐子眼泪混着血流下,脸色彻底灰败。 不知道他突然想看到了什么,嘴唇嗫嚅。 我凑过去听,他喃喃着:“沈姑娘……奴才没用,不能给您买棺材,送您出宫。” “天冷了,奴才给您盖上被子,让您躺的暖一点……” 我僵滞在原地,心口像被掏了一块剧痛。 这个时候,他竟然想的还是我…… 他竟是这个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我红了眼,眼泪落下来:“傻子……我是死人,我不怕冷。” 小乐子就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忽然牵动嘴角。 而后头重重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我站在他的血泊之中。 血浸透不到我的身上,却染的我五脏六腑鲜红一片。 我回过头,夜沧绝蹙着眉,冷眼睥睨着小乐子的尸体。 “嘴硬的东西!丢出去,别脏了本宫的眼。” 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掐紧了手,胸口窒闷得喘不上气。 想起刚入宫时,曾见过有人把死了的奴才一卷抬出去随手丢了。 我看得胆战心惊,挽紧了夜沧绝。 他安慰我,连一眼都没施舍给那草席子:“别怕,死的不过是个奴才。” 是啊,只是个奴才…… 第6章 小乐子是这皇宫中最不起眼的太监。 他的尸体被用凉席一卷,丢到了乱葬岗。 我跟着去了,守在腥臭升天的气味旁,心存侥幸。 万一小乐子的灵魂也能脱离身体,我这孤魂野鬼也算有个伴儿。 可是我等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天亮。 没有等到小乐子,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寂静中,传来哪个侍卫的焦急声。 “大皇子,前面就是乱葬岗了……哎,大皇子,您别过去啊。” 我转眸看去,萧宸翊一身素衣,风尘仆仆。 看到小乐子的尸体时,他愣在原地。 半晌,他垂下眸:“是我来晚了……” 他让侍卫们将小乐子的尸体好好地给抬了出去。 而后突然,萧宸翊吸口气蹲下了身。 从后面的尸堆里又刨出一具尸身:“阿意……” 我愣住,低头一看。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叫人给扔在了这乱葬岗? 萧宸翊一身白衣被血污给染脏了,可他仍旧紧紧抱着我。 他问身后侍卫:“查清楚了吗?” 侍卫拱手:“昨夜只有一个人出宫,是从太子的东宫出来的。” 东宫……江婉娩。 我恍然大悟,再顾不上这边,忙回到了皇宫,到了东宫。 夜沧绝去上朝了,屋里只有江婉娩一个人。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脸色惨白。 她捏紧帕子,咬牙切齿:“乌鸦,事情已经办成,你该满意了吧!” 角落里突然响起声音:“洛兰娇的尸体处理干净了?” 乌鸦戴着面具,十分娴熟地坐到江婉娩面前。 我一愣,乌鸦身为我们的细作头领,几乎很少会亲自现身,就连我也很少见到他。 这两人的关系…… 就见江婉娩点了点头,满脸冷汗朝他伸出手:“解药给我。” 乌鸦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她。 她忙囫囵吞了,几秒后,面色显然好转。 乌鸦却说:“这解药只能让你半个月内舒坦点,完成最后的任务,我才会给你彻底解毒。” 江婉娩难以置信:“最后的任务?我的任务不就是嫁给夜沧绝吗?” 乌鸦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然后,让你安心做太子妃吗?” “江婉娩,记住,你真正的任务是辅佐夜沧绝登上皇位,然后……” “杀了他。” 他声音森寒,叫这殿内针落可闻。 江婉娩手一抖,手里的瓶子掉在地上。 江婉娩脸色微慌,弯腰去捡:“手滑了。” 乌鸦却是冷笑,带着警告:“你是个聪明人,洛兰娇的下场已经摆在你面前。” “不要重蹈覆辙。” 听他提起我,我心下凄凉。 杀鸡儆猴,我的死果然也有威慑其他细作的作用。 江婉娩扯了扯嘴角:“自然。” 乌鸦点了点头就转身消失。 他刚从后面走,夜沧绝就从大门走了进来。 江婉娩立刻迎上去,换作娇滴滴的模样:“殿下,您怎么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模样?” 夜沧绝坐下,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敲。 “御林军把宫里翻了个仔细,都没找到洛兰娇。” “让她这么个细作混在宫里,本宫不安心。” 我站在一旁,只觉荒唐,毕竟他身边这个,也是要杀他的细作。 江婉娩脸上划过瞬不自然:“殿下不必忧心,其实……搞清楚洛兰娇的目的,事就好办了。” 夜沧绝看向她:“目的?” 江婉娩附耳过去,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没有上前去听,毕竟我死了,江婉娩要杀夜沧绝,就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她那眼里的贪婪清晰可见,这种人真会舍去财权对夜沧绝下手吗? 可江婉娩要是真如乌鸦所说的去做,燕国和庆国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那么那些百姓,久又要流离失所,受苦受难。 这一刻,我多想阻止这一切。 可我就像是老天留在世间的一双眼睛,灵魂被困在透明玻璃罐内。 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也无法逃离。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走进。 “殿下,有洛兰娇的踪迹了!” 第7章 夜沧绝腾地起身:“在哪?” 我的心也一紧,跟着看过去。 我尸体已经被大皇子带走,怎么会有我的踪迹?难道是大皇子被发现了? 夜沧绝大步走出去,连衣角都飘扬。 “人抓到了吗?” 侍卫拱手跪下:“没有看到她人,但她潜入了皇上的宫殿,留下了这个。” 他递上一物,正是当初夜沧绝赏给我的一块玉佩。 上面的鸳鸯图案,是他特地吩咐能工巧匠刻的。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当时他送我这块玉佩,这样说道。 我狠狠怔住,猛然抬头看向夜沧绝。 不是我!我都死了怎么可能潜入皇帝的宫殿,而且我死前也不曾潜入过! 可夜沧绝只是用力捏着这块玉佩,眼眶赤红。 突然,他扬手砸碎:“啪嚓!” “不要!” 我下意识去接,可玉佩穿过我手掌,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夜沧绝声音冷若冰霜:“洛兰娇……竟敢挑衅大燕皇族,挑衅本宫!” “实在是罪无可恕!” 侍卫单膝跪下:“属下们定会将这细作捉拿归案!” 我哑口无言,看着那玉佩,久久沉默。 反倒是夜沧绝胸膛起伏,气得青筋凸起。 江婉娩上前安慰了两句。 侍卫又说:“洛兰娇给皇上的药膳里放了毒,还好发现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此事还没有宣扬出去,殿下……” 夜沧绝目光冷冽:“既然如此,那就放出父皇中毒,但被救了回来的消息。” “她能来刺杀一次,定会来第二次。” 我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却也再没力气出声。 夜沧绝一直都足够自信。 除非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任何人所说的话。 我也知道,今夜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因为江婉娩,不会将真相传递出去。 夜里,乾清宫。 夜沧绝提前将皇帝安置在其他宫里,而后吩咐暗卫和御林军将整个乾清宫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在暗处,一时看去,宫里安静无比。 而殿内只有夜沧绝一人。 他手边放着一杯热茶,但一口都没喝,修长的手指抵着杯沿。 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原本并不想跟着他来,可不知为何,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困在了他的身边。 外面风吹树影,月色寂寥。 突然,一道黑影窜进了乾清宫。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动静的那一刻,暗处的暗卫和御林军就动了。 那人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他被押着送到夜沧绝面前,夜沧绝眉心紧拧,扯下了那人蒙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