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震,错愕地看着茗忧。
心口像是被利刃一把刺穿,鲜血淋漓! 茗忧怎么可以这般残忍? 我的身体和修为已经给了烛萤,现在连我的本体莲花也要拱手给她? 我跪趴在茗忧的脚边,几近哀求地说:“师尊,这样……这样徒儿会死的……” 茗忧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深深皱眉。 “为师知你不喜烛萤,却没想到,你为了不救她,竟什么谎话都说得出!” “为师何曾教得你如此自私,如此虚伪!”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身上的伤都不如心里受伤来的痛。 我的哀求落在他耳朵里,竟然成了故意不给烛萤治病而信口胡诌的借口! 可我真的会死啊,为什么他……不信呢…… 我眼眶一阵酸涩,正要再为自己辩解。 就听他又说:“既然舍不得本体,那就用你的血。” 他顿了顿,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冷嘲:“如此,你还会死么?” 我痛得身体颤抖,话堵在喉头转了几圈,只化作一句。 “徒儿……遵命。” 我身上本就伤痕累累,仙侍就直接用匕首将我刚止住血的伤口挑破。 鲜血不停涌出来,滴落在琉璃碗中。 我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出来。 “师尊……” 我喃喃开口,看向茗忧,只希望哪怕从他眼里看到一点心疼或不忍。 可茗忧却只专注地看着床榻之上的烛萤,半分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我忍住上涌的泪意收回目光,再没出过声。 身上再疼、再冷,都比不过心疼、心冷。 往后的时日,我日日割腕放血给烛萤做药引。 夜晚独自回到自己的寝殿,还得调动灵力编织嫁衣。 茗忧日日守候在烛萤身边,却看不到我的身体日渐虚弱…… 短短十日过去,花瓣又掉落两片。 第十天放血完毕,烛萤终于醒了。 她面色苍白地靠在茗忧的怀里,小声抽泣。 “茗忧,我梦到以前在人间的日子了,我想回人间看看。” 茗忧抱着她,不假思索地开口:“只要你能身体无恙,我便陪你去人间。” 我在旁边安静听着,心痛得喘不上气。 茗忧明知道我那么想去人间,却让我一次次期待落空。 如今烛萤只说了一句,茗忧便立刻答应。 我别过脸,眼泪模糊了视线。 人界,楚国。 茗忧带着烛萤回到了她的故乡。 我也得以被捎带着下到凡间。 此时正是腊月隆冬,大雪。 我本生长于常年冰雪覆盖的山巅,不惧世间严寒。 可我如今虚弱至极,竟连人间的冬日都有些忍受不了了。 寒意刺骨,我缩了缩身体。 下一瞬,茗忧却将我抱起,放到了烛萤的肩膀上。 他将我的狐尾围在她的颈间,轻声说:“玄濯这身狐毛暖和,为你防风正合适。” 我怔怔地趴在烛萤肩上,心像是被风雪瞬间吹得冷彻。 茗忧这是……将我当做狐裘围领? 这念头刚冒出来,我又见茗忧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披风披在烛萤身上。 “你身子弱,小心风寒。”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像匕首一样扎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上。 这件绣着莲花的披风,是我当年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给茗忧的生辰贺礼。 当时茗忧说:“徒儿这般用心,为师定会好好珍藏。” 可如今,它却被随手披在烛萤身上。 好像他在和我有关的事上……总是那样随手。 我心中一片苦涩,挂在烛萤身上,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到一条寂静的小巷里。 烛萤本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恰好遇到了下凡历情劫的茗忧。 茗忧的凡身死去后才恢复记忆,将我的身体给了烛萤,带她升仙。 而这里,就是他们在人间一起住的房子。 “我有事须得离开,烛萤,你在家等我回来。” 茗忧神色温和地叮嘱过烛萤,转而看向我,眼神冷下去。 “玄濯,你保护好烛萤。” 我心头涩痛不已,仍是应下:“徒儿遵命。” 我自嘲地想,我如今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当个狐裘围领,灵力只够编织嫁衣…… 能保护谁? 茗忧捏了一个手诀,身影瞬间消失。 他一走,烛萤看笑盈盈地将那件披风扔到一边,扫了我一眼,朝屋内走去。 “师娘进屋歇息一会儿,就劳你守门了。” 我听着那声刺耳的“师娘”,默默闭上了眼。 天色渐暗。 我隐约嗅到了一股妖气,立刻不安地站起身。 几乎同时,房间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 我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撞开门冲了进去。 就看到烛萤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窗边黑影一闪而过。 我见烛萤没有大碍,连忙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城郊山中,黑影彻底消失不见。 我在周围找寻无果,只好原路返回。 刚回到小院,我却听到烛萤在小声抽泣。 “是烛萤不自量力,不该奢求玄濯姑娘为我守门……” “她只是一时生气才伤了我,她不是故意的……” 我心头一颤,一抬头,正对上茗忧怒意滔天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