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上气。 眼见夏静要走,阮华轩拿出了一张卡,递给她:“里面是你要的三百万。” 夏静木讷的神色有片刻的松动,却没有伸手去接。 “已经不需要了。”她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砾打磨的血肉模糊。 阮华轩拧起眉。 这女人一会儿见钱眼开,一会儿又故作清高,几个意思? 又一阵心烦,让他口不择言:“不识好歹。” 他转身离开,刚才心底对夏静那抹莫名的情愫霎那间荡然无存。 夏静的眼帘颤了颤,掩去了眸底的悲伤。 三年交往,三年婚姻,整整六年青春,都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 她最后看了一眼阮华轩的背影,而后折返回到医院,处理哥哥的后事。 北岭陵园。 夏老母的墓碑之侧,多了一座新墓。 夏静跪在夏老御的墓碑前,看着以前活生生会笑会动的人突然变成了冷冰冰的石碑,心里席卷而来的巨大痛苦让她情绪险些决堤。 她把买来的鸡蛋围绕坟墓摆了一圈,剩余的放在了墓碑前。 夏静席地而坐,拿起一个鸡蛋,一边剥壳一边流泪。 清澈的泪水掉在鸡蛋上,她轻颤着咬了一口,嗓音哽咽:“哥,我们一起吃鸡蛋,吃好多好多。” 她的哥哥,活了近三十年,一生却只吃过两次鸡蛋。 第一次让他进了抢救室,而第二次,却直接要了他的命。 来这人世一遭,怎么过得这样苦呢? 夏静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夏老御的遗照,低声呢喃:“哥,你终于可以吃你最喜欢吃的鸡蛋了……吃多少都可以了。” “若是有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健健康康的人,那时候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夏静哽声说着,视线转向另一侧已经陈旧的墓碑,眼眶又是红了几分。 “哥,在那边要是看见妈,就帮我告诉她,这些年我很想她……很想,很想……但是她不在的日子里,是哥哥把我照顾的很好。” “哥,下辈子,让我保护你。” …… 处理好夏老御的后事,夏静没有片刻休息,继续回到博物馆工作。 之前莫向南送来的瓷碗耽误了很久,她熬几个通宵,提早将碗修复好。 洽谈区。 莫向南看着玻璃罩内的瓷碗,被修复得好似不曾破裂过一样。 看着夏静眼眶下的乌青,莫向南轻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用这么赶的……我隔三差五拿东西给你修补,只是找借口来见你而已。” 夏静移开视线,语气平淡而又不显疏离:“你是个很好的收藏家,以后记得爱惜它们。” “对我来说,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如见你珍贵。”莫向南却深深地凝视着她。 “向南。”夏静顿了下,“我们是朋友。” 莫向南铝驺神色微僵。 半晌,他拿着瓷碗起身离开,背影格外寂寥。 夏静收了工具,有些疲惫地回了家。 睡了个昏天暗地后,她收拾整顿一番准备继续工作。 但在博物馆外,阮母站在车侧,似是专程在等她。 茶馆。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沉默凝固。 片刻,阮母打破了寂静:“这是给你的。” 她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夏静面前。 夏静迟疑地接过,拿出文件,标题赫然三个大字——辞职信。 她一瞬皱眉,有些惊愕地看向阮母。 “您为什么替我辞职?” 第十章 离开
加入书架 A- A+ 阮母神色冷漠:“全世界任何地方都需要修复师,不只有北岭。” “你们既然已经离婚,我不想有朝一日我儿子再和你在街头相遇,我也不想在北岭再看到你。”阮母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又绝情。 夏静的手指紧攥着信封,边缘都握出褶皱。 阮母的言下之意,她全都明白。 这是她给到自己最体面的离开方式,如若自己不同意,她会采取非常手段。 以阮家的势力,要把她从北岭赶走很容易。 夏静沉默之际,阮母再次开口:“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她说完,一刻都没有多待。 看着离去的阮母,夏静独自在原地坐了很久。 这段时间,她的身心都到达了崩溃极限的边缘,可她不敢停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想起哥哥,想起阮华轩,想起会让她痛苦的一切。 直到中午,夏静终于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或许她现在的状态太过压抑,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调节情绪。 一直紧绷着,撑不住是迟早的事。 夏静拿着那封辞职信,缓缓地走到了馆长的办公室。 就这样,与过去告别吧…… 卢湾别墅。 夏静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手机铃声响起。 “为什么突然辞职?”莫向南的声音传来。 夏静愣了一瞬,才低声回:“最近太累,想出去散散心。” 莫向南没再多问,径自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不过十几分钟,夏静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开门一看,外面站着莫向南和莫蓓蓓。 看着客厅中被整理好的箱子,莫蓓蓓皱起眉:“嫂子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夏静有片刻的怔楞,都没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到处走走。” 莫向南沉思几秒,抬眼看向她:“法国那边有个古董拍卖会,你跟我去吧。” 夏静怔了怔,随即摇头:“不……” 莫蓓蓓见势,立刻劝说:“是啊嫂子,你就跟我哥一起去吧,你精通法语,我哥可是外语白痴,你给他做个临时翻译,正好也可以出国散散心。” 兄妹俩一唱一和,顺势就把夏静说的脑袋有些发晕。 最后还是莫向南赶走了莫蓓蓓,认真地跟她说:“阿静,你说过我们是朋友,那朋友之间帮个忙不过分吧?” 这个理由似乎没有什么缺陷。 夏静想了想,答应下来:“好,我跟你去。” 确定了行程时间后,夏静去了一趟阮家陵园。 她跪在阮奶奶的墓碑前,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放置好。 她低垂着眼帘,眼眶通红,声音很轻。 “奶奶,我这次……是来和您告别的。” “您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我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既然他已经把我忘得彻彻底底,那么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我。” “就当我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他的爱,这几年的时光如一场梦,我该醒了。” “我,决定放弃了。” 夏静缓缓站起身,对着阮奶奶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奶奶,愿您在那边一切安好。” …… 三天后。 阮华轩出差回来,不自觉开车来了卢湾别墅。 车停下,他一时怔住。 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他是来收拾东西的。 这栋别墅他已经送给了苏若兰,他不会食言。 在和夏静离婚之后,苏若兰找过他很多次,但他都用理由搪塞过去,没有见她。 也是在这段时间,阮华轩清楚,自己不想再和她有过多的交集了。 苏若兰对他而言,只是年少轻狂时在心尖短暂停留过的人而已。 他真正想要追逐的,是梦境中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薰衣草气息。 别墅内,属于阮华轩的东西很早便已清空,而夏静的东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被带走,只剩下了一些物品。 空荡而又冷清的一切,让他心底一阵沉闷。 阮华轩走到阳台,看见了一盆已经枯萎的薰衣草。 他微愣,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转身进浴室,他看到架子上放着的洗衣液和沐浴露全都是薰衣草香。 一时间,一个荒唐的想法在阮华轩的脑海里浮现! 第十一章 陌生的真相
加入书架 A- A+ 但他没有细想,又或者是……他不敢。 走到夏静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阮华轩坐到床边,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疼,像是被谁剜走了一块。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床头柜。 里面竟出乎意料的躺着一个日记本、一本相册,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阮华轩犹豫着,迟疑着,还是伸手拿了出来。 打开相册,第一页便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靥如花,紧紧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