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
这两年已经开始流行起简单轻便的车辆,但陆祁川还是开着他那台不算灵便的老式车。 两年前,陆祁川在报复完孙旭江那些人后,就再一次站上了那栋楼的天台。 他睥睨着这座城市,眼神却空洞茫然。 造谣的人已经道歉,归还了桑南笙的清白;父亲向他坦诚了自己做过的事,但他无可奈何;桑南笙的母亲进了监狱…… 然后呢?他该做什么? 陆祁川一点一点,将自己挪动到了天台的最边缘处,若是有人旁观,绝不会认为他是在看风景。 他按压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存在着跳动,又似乎早已空寂一片。 她带走的不只是那些祈愿着能飞向天国的哭声,还有一颗日益腐烂的心脏。 桑南笙离开得越久,他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魂正在抽离的感觉,那样的痛苦,只能用一寸向前迈进的步伐来解决。 只要迈出去就好了…… 陆祁川注视着眼前的幻象。 桑南笙穿着血红色的大衣,浑身残破不堪,但她还是用那双温暖的眼睛对着陆祁川露出了一个微笑。 陆祁川回以笑容,正要张开双臂回应那个拥抱…… 又是一只讨厌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几人一起使劲将一心求死的少爷拽了回来。 几个年过三十的男人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祁川不悦地回头扫视一圈,看着父亲安排来“保护”他的这几个人。 应该是监视才对吧。陆祁川冷笑。 从陆祁川退役之后,陆家父亲的惧怕就日益增长。 他既害怕自己唯一的继承人那颗从未放弃过的求死之心,也害怕儿子在一个已逝去的女人的注视下…… 挥刀向他那些出卖了儿子才保住的财产。 那天陆祁川从墓园回来时,手中捏着一沓照片。 陆父永远也无法忘记儿子那双血红的眼睛。 因此,安插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多。 对此,陆祁川嗤之以鼻。 但后来,陆父又干了人生中最糊涂的一件事: 他找来了了一个和桑南笙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将她带到陆祁川身旁时,陆父故作高傲地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花点钱随便一找就有一大把。” 那一天,陆祁川对他的生父动了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时的触感。 但他记得那时的感受,他想起了桑南笙。 他也曾经对桑南笙冷嘲热讽,指责她不该一味地给那个有名无实的母亲寄钱。 那时候的桑南笙多么憧憬他,仔细思考后,虽然还是不忍心完全不给,但也限制了次数的份额。 他对此感到满意,却不为自己随口的指责负责。 直到后来看到那些桑南笙母亲在演唱会和记者面前为难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挥刀向父母是有代价的。 哪怕是不合格的父母。 几个保镖将陆祁川拽下来后也是心有余悸,他们低估了情爱这档事的影响力。 如果就这么让陆祁川死在面前,那他们也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家了。 而这只是第一次而已。 两年以来,陆祁川的自杀尝试从未间断过。 他从桑南笙的沙发上找到了一把藏得匆忙的水果刀,上面残留着细微的血迹。 陆祁川想起了那天几乎要把天空都炸碎的烟花里,他眼前姹紫嫣红,耳边却哽咽的一句话。 她说生日快乐,我们分手吧。 于是陆祁川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将那柄水果刀压在了颈侧,一丝血线涌出—— 当然还是被打断了。 再之后的高压电、割腕、把自己压在水里窒息…… 他所能尝试的条目数不胜数。 保镖们数次面临失业危机,到最后已经有些习惯了。 半年前,陆祁川逼得父亲不得不让权后,他们终于获得了解放—— 去看管被困在老宅里的陆老爷。 陆祁川蚕食权力的速度飞快,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却又屡次三番抛下家族的产业天南地北地跑…… 只为了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到现在,幻影成为了实质,却再也不困于陆祁川的掌心。 飞速疾驰的车辆遇上了沿河的弯道,陆祁川双眸之中跳动着名为疯狂的情绪。 有一项崭新的项目,正在等待他尝试。 他松开了方向盘。 “轰”的一声—— 车身侧翻进了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