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被石子砸中,被百姓群起围攻,那个一生清正廉明的太傅,如今被众人欺,被众人辱。 我胸口犹如被刀尖利刃洞穿,痛到难以呼吸。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接着,无数箭雨袭向轿辇中的周祈安。 数名黑衣人冲进游街示众的队伍里,百姓们四分五散。 囚车被劈裂,父亲被黑衣人救走。 我慌乱的追上去,却看到人群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昭帝! 他站在高处,手中的弓弩指向了周祈安。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回头奔向周祈安。 可下一秒,我却被周祈安一把扼住脖子,拉至身前,直对昭帝羽箭的方向。 他附在我耳边,低哑冷漠声音响起:“瑶英,你这张脸果然是牵制昭帝最大的利器。” 第6章 “这身红裙,真像你姐姐瑶颜。” 我身形一颤,耳边是周祈安温热气息,可我浑身只觉冰冷。 周祈安冷冷下令:“杀!” 两方人马厮杀,刀剑交击。 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霎那间,我的胳膊就被划出一道血痕。 周围只剩一股血腥味,当昭帝的箭刺来时,我感觉心口一痛,接着脑海一阵天旋地转。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少年时。 我和姐姐一同去寺庙求姻缘,我的红绳与周祈安相连。 ![]() 少女心思被佛祖知晓,我满眼羞涩,满心欢喜我的少年将军。 四目相对,周祈安也温柔地看着我。 可他唤的,却是我阿姐的名。 “瑶颜。” “我不是李瑶颜!” 我费力睁开眼,眼前一片冰冷。 “李瑶颜接旨!” 还未回神,尚德就带着几名太监走了进来,打开一道圣旨,高声宣读着。 “昭帝已伏,李瑶颜献计有功,死罪赦免,朕特封你为护国鹂夫人,封号‘鹂’!入住长乐宫!” 这道圣旨,就一道明晃晃的巴掌,无情拍打着我。 鹂字之意,寓意圈养的宠物。 更何况,我目前的身份还是李瑶颜,前朝昭帝的妃子。 尚德嘲讽:“鹂夫人,还不接旨,是要抗旨吗?!” 话如利刃,刺入我的心尖。 “臣妾,接旨。” 我咬着牙,颤抖接过这道讽刺的圣旨。 众人脸上挂着嘲讽至极的冷笑,尚德尖酸道:“鹂夫人,收拾收拾就自个搬进长乐宫吧!” 我眼神空洞,手指掐进掌心,眼角顺着眼角滑落。 这之后,周祈安将我禁足在长乐宫。 除了给我一个贴身丫鬟,不准许任何人来探望。 我没有心思再去揣测他,就算一辈子出不去也罢了,只要父亲还活着就好。 但这天,李瑶颜闯了进来,迎面就给了我一巴掌。 “李瑶英,你好狠的心,人前装得小白兔人后一副狠毒心计!” “如今你勾引陛下,封为鹂夫人锦衣玉食,父亲还不是在昭狱受苦!” 我脸颊滚烫,还来不及求问,李瑶颜就转身离开。 为什么,昭帝都伏诛了。 父亲还被关在牢中…… 我起身出去,却被侍卫拦住:“鹂夫人,陛下有令,你不得离开长乐宫。” …… 是夜,长乐宫大乱。 我自戕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周祈安的耳中。 他面带愠怒进来,大手一挥,屏退众人:“李瑶英!你在威胁朕?!” 他终于叫了我真实的名字,我艰难的抬眸望去,撞进周祈安凉薄的眼眸。 心口又一次被刺痛! 当年我曾在周祈安少时救过他一命,他曾许诺。 “我周祈安在此发誓,此生绝不会让李瑶英受一丝伤。” 回忆就像刺人的利刃,刀刀皆苦。 我靠在床榻上,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费力无比:“我……已经……如你所愿,成了李瑶颜,被你囚禁在这。” “父亲也答应我,绝不会说出阿姐身份,为什么,不能放了他?” 周祈安走上前,大掌慢慢拂过我渗血的脖颈。 “疼吗?”他薄唇轻启,声音寒冷,“瑶英,可朕从来只信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淡淡的禀告声:“陛下,李太傅已在狱中自尽!” 周祈安倏然抽回手,勾唇冷笑:“倒是个聪明人。” 第7章 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一瞬间如五雷轰顶! 我没有父亲了,那个永远站在我身后,疼我,护我的人,没了。 “爹,你怎么就不再等等女儿?” 疼!好疼! “咳咳咳!” 喉咙间涌上的腥甜让我忍不住咳嗽,倏而一口血喷涌而出! 我紧捂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滩鲜红,泪水溢出眼眶,砸进血中,荡起阵阵波纹。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我眼前一片昏花,无力闭上了眼睛。 “鹂夫人!”春枝及时扶住了我,泪眼朦胧,“太傅……今日出殡。” 我又咳嗽了好几声,依旧没有说话。 等春枝离开,我才拿着出宫令牌,打开密道,出了宫。 这密道,还是当年我在皇宫和还是皇子的昭帝玩捉迷藏,无意发现的。 这个秘密,我从未同任何人说过。 我不顾一切朝李府奔去,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已是我此生遗憾。 我不能再错过父亲的出殡! 可刚出密道口,我却见到了站在眼前一身墨色长袍的周祈安。 他冷冽的眸子好似要将我洞穿:“瑶英,你要去哪?” 我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往后退。 我对他的情谊早就被消失殆尽了,现在更多的只有恨。 周祈安看着女人削瘦到毫无血色的脸,眉心一皱,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烦躁。 随即,移开目光,冷声道:“送鹂夫人回去。” 我眸光一颤,抿紧了唇。 跪下行礼:“求陛下准许臣妾回去给父亲发丧。” 我字字句句,发自真心,蹉进肺腑。 周祈安就这么看着我,一字不回。 我攥紧了手,一个接一个的磕头请求:“求陛下放臣妾给父亲发丧!” 我的额头碰在坚硬的石子上,很快就破皮出血。 “咚——咚——” 沉闷的响声一声接着一声。 半响,头顶再传来周祈安的冷笑:“李宽泽乃前朝余孽,不配发丧。” 我只觉血液冰凉,额头的伤口汩汩往下滴血。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喉间再次涌上一股腥甜。 周祈安眼含怒意:“带走!” “我不走!” 我压下喉咙里的腥甜,站起身,凄凉大笑。 “周祈安,与你夫妻三载,我一心待你,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如今我不过只是被你囚禁在笼子里的一只鸟,你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声音带着破碎,藏着无尽的哀痛。 不该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李家最明媚,最快活的二小姐,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我不要被囚禁在皇宫。 不要再做那笼中鸟,翁中雀。 我抽中一旁侍卫的长剑,指着他,脸上带着凄凉:“你放过我吧。” 周祈安眉心一皱,胸口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