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漆黑,月亮也已经挂上枝头。
爸爸就站在门外,没有任何要进来的打算。 客厅的灯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可房间里很是昏暗。 我赤着脚走出去,整个人像踩着棉花上一样,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走近些,我才看见爸爸的手上拿着那串爱心项链。 我心下一喜,爸爸还是担心我和妈妈的。 “爸爸……” 我走到爸爸身边,想要他抱抱我。 但爸爸低头扫了我一眼,随即皱起眉:“邋里邋遢的,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在地上留下一串灰尘脚印。 再抬手抹了一把脸,手背上都是鼻涕。 爸爸的脸越发黑了。 “丢人!” 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吓人,可我一点也不怕,毕竟这是我爸爸啊。 我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他:“妈妈不舒服,爸爸你去找个医生来好不好?” 我想,如果爸爸有空多来看看妈妈,她一定会好的更快。 但爸爸太忙了。 之前的保姆阿姨说过,爸爸要和别的女人生个小弟弟,所以没时间来陪我。 爸爸听到我的话,依旧板着脸:“她一年到头哪天没说过她不舒服?” 我嘟囔着解释:“不是的,妈妈真的病了……” 现在还没醒来呢。 爸爸蹙眉扫了我一眼,眼底带着厌恶。 我立马噤声,怕他因为生我的气,不和妈妈说话。 那样,妈妈会难过的…… 爸爸透过昏暗的房间,看向床上的妈妈,语气越发生冷。 “徐婉瑜,你就不能消停吗!教小孩子撒谎,没有个当妈的样儿!” 我不懂爸爸说的什么意思。 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没有教我撒谎。 我看向床上的妈妈,她依旧在睡觉,没有回应爸爸。 妈妈不解释,我只好轻轻扯住父亲的衣角:“爸爸,我说是真的。” 只要请个医生来,或者直接带妈妈去医院,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可能是我的手脏兮兮的,爸爸猛然扯过衣角,不让我碰。 他看着我,面若寒霜。 我看不懂那种眼神。 但我知道,爸爸的眼底没有爱,只有讨厌。 他将视线投向卧室的床上,语气里的厌恶如雨点般砸在了我的耳朵里。 “徐婉瑜,你无理取闹要有个度,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说完,他大手一挥,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嘭’的一声脆响,如巨石般砸在我的心里。 我低头一看。 妈妈最珍惜的那条缝缝补补的项链,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我抬头看向床上的妈妈,有些慌张地蹲下来去捡项链。 爸爸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的举止。 “好好收拾干净你女儿,等婚礼结束,我会让你们离开这里。”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阵冷风刮过,将爸爸残留在客厅的气息吹散。 我的小指头在地上捏啊捏,终于将碎开的项链全都捡齐。 我想将它们重新拼好,可怎么拼都无法复原。 我看到我的手哆嗦着,听着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醒来后,看到项链变成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项链啊项链,你能不能自己还原。 我不想让妈妈难过,她真的很喜欢你。 还记得有一次,妈妈很生爸爸的气,她摔了很多东西,但胸前的项链却一直被她护得好好的。 那天妈妈带我从幼儿园回家,看到爸爸衣衫不整地和一个女人在床上。 妈妈当时立马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看不清爸爸和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只知道妈妈浑身发抖,捂着我眼睛的手跟现在一样凉。 我不明白,爸爸和妈妈睡觉的床,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躺在上面。 后来,那个女人走了。 妈妈让我在客厅看电视,和爸爸在房间里吵架。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妈妈气得浑身发抖:“陆泽修,只要我还在,你就别想找别人,除非我死!” 那一次,他们两个人吵得很凶。 也是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有回过家。 妈妈想要离开,但我是她的枷锁。 “恩恩,妈妈舍不得你。”妈妈常常抱着我,一遍又一遍亲吻我的额头。 那时我悄悄打电话给爸爸,他难得的对我语气很温和:“你妈妈气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替妈妈教育一下爸爸。 “爸爸,你答应过妈妈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也要爱恩恩,我在心里默默加上这句话。 我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 爸爸很是不悦地在电话里斥责我:“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事,找你妈去!” 我也有点生气,大声嚷嚷:“你不要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只有一个妈妈!” “你要是给恩恩换新妈妈,我的妈妈就会被坏人带走,恩恩也会跟着一起走。” “这样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我的叫嚷,没换来爸爸的紧张。 他在电话里吼斥我:“反了天了!小小年轻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也是那一天起。 爸爸将我从幼儿园接回家,再便在不让我去上学了。 他安排了保镖守在别墅外,不让我和妈妈出门。 外面的世界很大,可我能看到的只有别墅上空的一片天。 思绪回笼,我看着床上的妈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妈妈没有被坏人带走,但是她生病了。 想起爸爸说的话,让妈妈把我收拾干净,就放我们出去。 我连忙打开衣柜,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挑选了一条漂亮的裙子。 这一次,我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带妈妈一起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