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时冷冷的看着他,却丝毫没有要放下虞若的意思。 “让开,我要送我太太去医院,耽误了治疗,你们担当得起吗?” 大家纷纷劝说,可江牧时拧着眉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最后,还是门外的赵莉冲了进来,一把拉过江阅,恶狠狠的看着他开了口。 “江牧时,你少在这里给我装痴情,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死了在这演什么呢?” 她早就看不惯江牧时了,这些年虞若的处境她都看在眼里,任何人比她更懂虞若的委屈和隐忍。 “三天,三天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回来过吗?” “哪怕你和虞若多说几句话呢?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阅阅还这么小,你不配当她的爸爸,也不配当虞若的丈夫。” 这些话像是无数个石头,一一打在江牧时的心上,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虞若放了下来。 殡仪馆的车很快就来了,法医已经验证,虞若的死和他人无关。她是癌症后期病情严重导致的严重吐血,血液堵住了血管,所以才会窒息而亡。 如果身边有人尽早送她去医院,或许她还能活最后一段时间。 癌症,吐血? 第十二章 江牧时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癌症晚期,虞若究竟瞒了她多少。 地板上有干涸的血迹,他蹲下身子,看着一脸茫然的江阅。 “阅阅,地板是怎么回事?” 江阅瞪着一双单纯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妈妈说,这是因为她吃了红色的糖果,所以才会吐红色的糖果汁,但是她说没有关系的,只要弄干净就好了,所以我就把它弄干净了。” “以前弄干净的时候,妈妈都会醒来的,可是这一次,她一直没有醒来。” 以前?难道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吐血了吗? 江牧时头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书房,又是怎么打开抽屉里那些她保存好的资料的。 但凡他对她有一点上心,但凡他仔细一点,他都能发现那些端倪的。 抽屉里塞满了去医院检查的病历单,还有她每天都要吃的止痛药,诊断书上的日期,简直无情的打脸江牧时。 在他一手策划要离开虞若的时候,她已经只有不到三个月的生命。 难怪她会那样苦苦的哀求,自己再陪她一个月的时间。 最上方有一张贴满卡通图案的纸,他拿起来放到眼前,才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未来三十天要和牧时陪阅阅做的事情。 第一件,陪阅阅过生日…… 第三十件,拍一张全家福…… 纸上上被黑色记号笔打了无数个叉,所有的事情罗列下来,他竟然没有一件做到。 陪阅阅过生日的那天,他最后去了哪里呢? 在不知道他们母女喜欢吃什么东西的时候,点了阅阅不能吃的海鲜,把阅阅送进了医院,最后却因为林清清的一通电话,便匆匆离开。 那天他本不愿意离开的,是林清清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没有办法去医院,他只能先去送她去医院。 阅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处理完再来看她也是一样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林清清给拖住脚步。 为了弥补她,他答应一定会去幼儿园接她回家。 分明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临出门前,林清清那么卑微可怜的在他面前诉苦,说她和轩轩两个人,孤儿寡母,也只会被人看不起。 轩轩没有了爸爸,来到这个幼儿园一直被人嘲笑,他去接他一次,就一次。 所以他打电话给虞若,告诉他自己实在脱不开身,只能下次再去幼儿园接阅阅回家。 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幼儿园门口遇到。 第十三章 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对,可虞若也不至于那样小题大做。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他到底能扮演几个父亲的角色。 这便罢了,她还是为难林清清,指责她是故意要刺激她,故意伤害阅阅。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只是一次让给轩轩,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当时他是那样想的,可后来在看到阅阅那样波澜不惊的拉走虞若时,他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错得离谱。 才不到五岁的小孩,在发现自己的爸爸没有按照约定接自己放学后,她只是平静而又冷漠的看着自己,眼底没有半分失望,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期待过那样。 她拉住虞若的手,平静的道。 “没关系妈妈,我们回家吧。” 她的冷静和淡漠,让江牧时无所适从。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女儿,不仅长得像他,性格也和他如出一辙。 她没有4岁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单纯,更多的时候,她总是淡淡的,淡淡的看着所有。 不管他对她是忽视也好,还是热情也好,她都平等的对待他。 虞若和阅阅走后,林清清问他。 “牧时,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 江牧时看着虞若和阅阅的背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再后来,他因为工作上的事,一直待在公司,那天下午,林清清忽然带着晚餐来公司看他。 说实在话,他不喜欢她这样。 在公司的时候,他并不想谈私事,也不想和外人太过亲近,作为公司的总裁,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的注意。 可林清清看到他冷漠的样子,忍不住便掉了眼泪。 “我只是知道你胃不好,怕你不吃饭胃疼,如果我打扰你了,我向你道歉,我马上就走。”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江牧时终究是心软了,没有让她走。 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汤撒在了身上,于是只能到偏殿去换衣服,等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清清正拿着他的手机。 他问她怎么回事,林清清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虞若要你今天一定要回家,她说她和阅阅都很想你。” 江牧时不悦的蹙起了眉,什么时候起,虞若才能改掉这个利用女儿,来让自己回家的毛病。 他什么话也没说,继续沉默着工作。 过了许久,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虞若。 他想起林清清的话,冷漠的按下了拒接键。 谁知道,那一次便是永别。 如果他接了电话,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可惜没有如果,时光也不会倒流。 第十四章 江牧时看着清淡上呗划掉的每一件事,只觉得自己呼吸的时候,都连着刺痛心脏,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刺痛起来。 三十件事,都是生活里的小事,他居然没有一件完成。 他打开柜子,里面塞满了礼盒,便利贴上都标注得很清楚。 阅阅五岁的生日礼物。 阅阅六岁的生日礼物。 阅阅七岁的生日礼物。 阅阅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从四岁到十八岁,没有一次缺席。 而自己呢?他缺席了阅阅多少次的生日? 换言之,他有陪阅阅完整的度过一个生日过吗? 他太粗心了,粗心到虞若在和自己告别,都一无所知。 他早就应该察觉的,虞若越来越瘦了,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她的脸色总是苍白,虽然她以前就白皙胜雪,却不会像现在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