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南烟心意已决。 她是国师亲传弟子,纵使师兄弟们不愿,却仍需依她的命令,请出戒鞭。 何南烟跪在长街上,百姓奔走观望。 第一鞭,何南烟的背便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第二鞭,尖锐铁丝勾进何南烟的肉中,扯下时,灵魂都仿佛被撕裂。 谢夫人出了口恶气,扬眉嘚瑟。 周围百姓却换了话。 “愿意受刑自证清白,也愿和离,想必也没有谢夫人说的那么过分。” “是啊,太清宫庇福我们多年,必然不会做出这些事情。” 听见这些,何南烟才松了口气。 待到行完刑时,她唇角溢出鲜血,已经无法动弹。 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说:“劳烦,劳烦师兄弟替我拟一份和离书来……”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我不同意。” 第8章 是听到消息急急赶来的谢南礼。 他眉宇间尽是慌乱,又惊又怒。 何南烟阖了阖眼眸掩下心痛,只是说:“三日后来取符。” 说罢,便在师兄弟的搀扶下,回了宫内。 她刚染鞭伤,没有气力制符。 权衡再三,何南烟又吃下一颗透支生命的补药,才开始闭关。 三日后。 何南烟闭关结束。 推开房门时,她已是面白如纸,脚步虚浮。 三日三夜未曾合眼,她如今只凭借一口气吊着。 不想刚出来,便撞见守在门口的谢南礼。 他眼眸泛红,布满血丝,像是已经守在这里整整三日。 一见到何南烟便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何南烟连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无。 她咽下苦涩,声音不复清越:“和离书带来了吗?” 谢南礼眉头紧拧,眼中满是惊人执拗:“我不会和离。” “孩子我要,你,我也要。” 何南烟只觉呼吸骤停,心口像被千万根针一同刺入。 她眼眶发涩,看向谢南礼,模糊泪眼中攒出一个淡淡的笑。 “是你跟我说过的,做人不能如此贪得无厌。” 她已经没有第二条命再去让他折腾了。 何南烟将折成三角的符咒递给他。 “让柳如涵随身戴着它,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 谢南礼伸手正要去接。 却又听何南烟如死水般的声音:“孩子生下来,我们两清。” 谢南礼一顿,何久没有动作。 好半晌,他抬手接过:“我将符送回去,马上就来接你。” “南烟,我有我的责任,但我爱你这件事,无可置疑。”6 话落,他转身离开。 何南烟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体内的断情蛊又发作了。 何南烟已经不愿去猜这话有几分真假。 耳边回想起这些天听见的流言。 “谢将军为了新夫人半夜去八珍阁买龙凤糕。” “有人说了句新夫人身份低微,谢将军亲自去求丞相将她收为义女。” “桩桩件件,足可见情见意。” 何南烟胸腔中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一点点啃噬心脏,那痛绵延不绝,永无止境。 她眼中酝满了灰暗的雾,裹着无数哀伤和抓不住的未来。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蓦地一口血喷出,往后倒去。 眼中最后留下的只有谢南礼的背影。 他步履匆匆,没有回头…… 何南烟再次醒来,是被生生痛醒的。 几个师兄弟围在床边,神色担忧。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昏睡了多久。” “两日。”大师兄回答后又焦急道,“小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 无论是断情蛊还是换命符。 何南烟都没告知他们。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又问:“有人来找过我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 何南烟想到谢南礼离去的话,神色只余空洞麻木。 他又一次食言,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只是心脏为何还是如此痛? 她缓了缓,轻声道:“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 紫宸殿外。 “臣乃太清宫弟子何南烟,请陛下允臣与国公府谢南礼和离!” 何南烟跪在那里,等候到双膝青紫。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终于出来,神色复杂。 “南烟姑娘,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您,您回去吧……” 何南烟攥紧手,回想起当初。 陛下原是不赞成她与谢南礼成婚的,是她执意要嫁。 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可那时的谢南礼,是只会冲他朗笑的少年:“南烟,若陛下当真不同意,我愿放弃世子之位和荣华富贵,与你从此浪迹天涯,我们去北境看雪山,去大漠看落日……” 回忆如藤蔓疯涨,缠上心脏,疼得她发抖。 情关难过。 何南烟深深叩首:“陛下不允我和离,臣便在这里跪到陛下愿意见臣为止。” 大太监叹了口气,又转入殿中。 不知何时,雨滴淅淅沥沥落下来。 春日的雨不比寒冬凛冽,却如针刺般穿身跗骨。 何南烟本就虚弱至极,硬挺着跪了一日一夜。 再也支撑不住,直愣愣往地上栽去。 雨越来越大,大太监撑着伞走过来,无奈劝慰:“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南烟满身狼狈,凄然惨笑。 她本可以忍受孤寂,如果她不曾感受过那般炽热又独一无二的爱。 谢南礼没错,他只是不该对她何下那些只要她一个人的承诺。 这时,一道熟悉人影远远走来。 是谢南礼。 何南烟心中一惊,以为谢南礼是来阻拦她。 不料谢南礼目不斜视走过,在殿门口跪下。 “臣谢南礼求见陛下,想为未出世的孩儿求一个爵位,以袭国公府门楣。” 第9章 哀莫大于心死。 何南烟只觉得好冷。 然而心脏又无法抑制地灼痛,如时刻受地狱之火煎熬。 不多时,殿内传出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允!” 这一刻,何南烟几乎跪不住。 三年前,她同谢南礼也曾差点有过一个孩子。 她欣喜若狂,日日叩谢祖师爷给她这一场母子缘分。 偏偏这时,边疆传来谢南礼被敌军困住,身陷险境的消息。 何南烟心急如焚,只能用倒行逆施之术,将谢南礼的危难渡到自己身上。 后来,谢南礼安然归来。 她的孩子也永远离开了她…… 那时,谢南礼满眼心疼将她涌入怀中安慰:“无事,我们还会有孩子,他一出生便会国公府的继承人。” 何南烟闭上眼:“不会再有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谢南礼怔然何久,抱着她的手更紧:“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二人亦能相伴到老。” 真的没关系吗? 那又为何柳如涵的孩子还在腹中,他便来让陛下请封…… 何南烟黑黝黝的眼珠此刻唯余死寂苍凉。 谢南礼却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身瞬间,才看见跪在殿外的何南烟。 四目相对。 他笑意僵住:“南烟……” 见何南烟没应,他心头狠狠一跳,赶忙解释:“我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继承国公府家业以后,我就能陪你归隐原野。” 心脏疼撕裂一般。 何南烟面容却淡得看不出分毫:“谢南礼,没有以后了,我来此求陛下,只为与你和离。” 谢南礼脸色瞬时沉下去,比这刺骨的天气还冷冽几分。 “陛下不见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君无戏言,陛下亲赐的婚,你以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