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关注不到的地方,这一条音频已经辗转过了无数报社主编的手。 没过多久,陆祁川突然回来了。 他开灯才看见沙发里蜷缩着的桑南笙,桌上花瓶里的野花不在鲜活。 陆祁川注视了一会那团在他眼里不算漂亮的花,语气平静却不缺乏威慑力:“桑南笙,你说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桑南笙拨动着花瓣,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安静地盯着那束野花出神。 陆祁川忽然抬高声音:“有病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桑南笙一顿,声音染上悲凉:“我只是……突然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 陆祁川觉得烦躁至极,深吸了口气:“你是在气王吟湫吗?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送花、擦汗、挡酒……哪一件都不是朋友关系会做的事。 桑南笙倏然抬头笑了笑:“恐怕我们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句话,将陆祁川的怒火点燃。 他忍无可忍,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就转身想要离开。 桑南笙下意识站起身拉住了他。 “咣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 陆祁川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脸色阴沉地回身把她抱了起来,牙关紧咬。 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的名片从桑南笙的外套里掉出。 陆祁川定睛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一句话。 “明晚八点,华鑫酒店不见不散。——你的旭江。” 即使陆祁川跟这些名利场扯不上关系,也知道孙旭江是个绯闻不断的大老板。 他抬起眼睛看着桑南笙,神色阴沉得吓人。 “桑南笙,你真是毫无下限!” 第8章 窗外此刻正风雨交加。 桑南笙惊慌失措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胃里仍残余着疼痛,手抖个不停。 陆祁川沉着脸,直接拨通了琴姐的电话。 电话那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琴姐立刻道歉。 “抱歉陆营长,那个孙旭江的人买通了南笙的助理,往她包里塞了名片。” “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辞退那个助理。你和南笙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陆祁川挂断电话,就看见桑南笙掐着胳膊闷不吭声。 她的手臂被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脸色苍白,眼球却布满红血丝。 很明显,她发病了。 陆祁川皱起眉,上前强行按住她的手臂。 又扯开桌上的药袋给她喂进去,再给她清理伤口。 刺痛感传来,桑南笙才发觉自己发了病。 她望着陆祁川,无措和害怕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 她颤抖着抓住陆祁川的衣服,控制不住地开口:“祁川,我们结婚,好不好?” 陆祁川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了桑南笙一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而后又低下头去:“这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谈。” 可对她来说,这句话足以压垮她。 巨大的悲伤顷刻间席卷四肢,她竭力抑制着哽咽:“我知道,因为我有病,总是要不停地麻烦你,要你照顾我……” “可是祁川,我真的不能没有你……”6 她擦着脸上的泪,然而那些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打湿了陆祁川的衣服。 陆祁川扔掉棉签,烦躁地站起来看着她。 “我没这么想过,但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桑南笙面容惨淡地看着身上的痕迹: 手臂上堆叠着过往发病留下的疤痕,指甲的缝隙里都是血污,指尖还残留着她扯下来的头发。 每次发病,她都要近乎疯狂地自我伤害一遍,也不怪这幅样子惹人厌恶。 桑南笙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心口疼得要命。 最后心脏,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很久,她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 这是他们两人的家。 可陆祁川每次都只停驻一会,就像是把这当成旅馆一般。 陆祁川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末了,他将一切都收拾干净,然后拿起衣服离开。 他走了。 桑南笙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那个从不留恋,每次都走得干脆的背影,浓重的绝望又一次将她吞没。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下一秒,她直接拿起水果刀,锋利的刀刃逼上了颈侧。 却忽然被一声烟花炸响的声音惊醒。 桑南笙第一眼落在了墙上的日历—— 今天是陆祁川的生日,十二点了,他的生日到了。 桑南笙猛地清醒。 她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变成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落下,她丢掉了手里的刀。 落地窗外的夜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花束盛开。 可楼下,忽然传来女人的欢呼声。 “生日快乐,陆营长!” 那样雀跃的声音,让桑南笙不得不走到窗边。 然后看着陆祁川一步一步走向了扶着烟花筒的王吟湫。 他们在她的窗下拥抱在一起。 桑南笙感觉自己已经碎裂的心被彻底烧成了死灰。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很久很久,直到两人离开。 她才拨通他的电话。 陆祁川声线有些不稳:“又怎么了?” 桑南笙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地,温柔的。 宛如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声开口。 “陆祁川,我们分手吧。” 第9章 在他回应之前,桑南笙就挂断了电话。 她害怕听到回复,心会碎掉。 然而说出那句话还是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混沌席卷而来。 药丸一粒一粒滚进喉咙,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 在难熬的长夜和并没有停歇的烟花爆炸声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仿佛将自己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等再醒来,是被门铃声惊醒。 桑南笙去开门,只见琴姐满脸焦急:“祖宗,你怎么不接电话?” “出事了!找不到你,我急死了!” 桑南笙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没听见。” 琴姐这才觉得不对,垂眼看到她满胳膊的疮疤,呼吸一窒:“……昨天晚上发病了吗?” 桑南笙把手臂藏去身后,转移话题:“出什么事了?” 琴姐打开手里的报纸,是今天早上刚刚发布的《明光日报》。 “这该死的报纸,把你接受采访的话牛头不接马尾!” 桑南笙看过去,内容和她采访时说的话大相径庭。 “Q:桑小姐,请问你当初决定唱歌是为了什么?7 A:当然是赚钱,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Q:桑小姐这次十周年演唱会开完,有什么感想吗?想对粉丝说什么? A:感想是能不能每年都开一次啊!” 报社将她的回答删减,听起来就像是她想每年都开演唱会赚听众的钱一样。 她明明说的是:“我最开始唱歌就是为了赚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 “妹妹生病的时候我没办法帮到她,一度自我放弃过,觉得赚不到钱还做这行干什么呢。” “后来上了一档节目之后才开始赚得多一点,也帮妹妹治好了病。” “我想感谢大家,能让我这样渺小的人也能站到那么高的舞台上。” “我的感想是,希望每年都能开一次这样的演唱会,我自费也可以,不要门票的那一种,我就是想让大家听我唱歌。” 当时琴姐在场,知道她都说了什么。 桑南笙叹了口气:“当时采访,应该有录音才对。” 琴姐愁眉不解:“看来是有人要整你,要不然就是这家报社想要点什么话题。” “明光日报和我们公司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琴姐叹了口气:“傻孩子,那都是利益往来,如果眼前有更大的利益,关系再好也没用。” 桑南笙从窗外看下去,楼下挤满了记者与愤怒的民众。 他们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少数是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与失望,更多人看起来只是想看好戏凑热闹。 “我们现在去公司,先召开发布会澄清,然后和明光日报那边沟通一下。” “如果不能和谈……我们就报警。” 桑南笙点点头,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痛。 其他报社的记者都找来,围堵在楼下。 既然要开发布会,就不用畏惧楼下的记者和群众了。 然而她们刚刚下楼,就有个人影猛地冲上来。 琴姐拦住,那人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桑南笙定睛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