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旁边连城镇都不曾有,只有婉妍层叠的大小山,贼寇想必隐匿于这些层峦叠嶂的山间。 没有树木遮掩,并不难找,但这也代表他们越容易发现我们。 我并不急于去救柳廉,因为他们既然放话让我去救,那就代表他们不会伤他性命。 可司徒明嫣,贼寇并不知道她是谁! 万一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告诉她西域的我,便是造成她苦难的最大罪人! 我看着帐前的篝火,心中一团乱,不由叹息。 “在想什么?”孟宴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说道:“在担心司徒明嫣。” 孟宴知坐到我身旁,红灿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赋予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柔情。 “我会尽快剿灭土匪。” 我摇摇头:“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我不想大乱你的脚步,你战场经验比我丰富太多,不必改变原有的脚步。” 孟宴知没说话,我转头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眼底在火光之中被映得有些微红,里面只有我的身影。 我心中蓦然一暖,声音不觉柔了下来:“你和司徒明嫣……” “已经无所谓了。” 孟宴知的眼眸深沉,指尖摩擦着腰间的匕首,缓缓说道:“这个任务,早就不可能完成了。” 荒漠的风卷着黄沙呼啸而来。 我不由瑟缩了一瞬,问道:“完不成会怎样?” 孟宴知摇了摇头:“这是禁忌。” 禁忌便代表着他不能说、我不能听,我们之间永远跨越不过的鸿沟。 世界、思想都属于这个禁忌的范围之内。 我蓦然想到了那个吻,裹挟着梅香的吻。 “那个吻,也是禁忌吗?” 第30章 算起来那是第三十六次世界重启,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落下那个吻的。 带着不甘、不舍还是有更多不由自己的情愫? 只可惜我当时没有睁开眼睛,看不见他眼底的感情。 就像现在,他只是垂着眸,纤长的睫羽黑而浓密,遮住了一切。 他总是将自己关进一间被钉满木板的房中,窗户紧闭,我被困在屋外,近不了一分。 可笑的自认为救我而伤害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然疼到麻木。 我本以为有过那些记忆早已刀枪不入。 可此刻看着他,心底又翻涌出另一种痛楚。 那是无奈,是想要靠近却发现我们之间仿佛隔着银河般深深的无力。 在时空中划出的那条河,隔开的从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世界。 …… 沙燕南飞,军队已然靠近了贼窝。 孟宴知让军队驻扎在十里外的山谷之中。 营帐中。 “我的活计还在贼窝里,我得先去交赎金。”我说道。 孟宴知看了我一眼:“太危险了。” 我摇摇头:“现在对里面的情况完全不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他们只知抓了我的伙计,不知另一个人是谁,我先去探风,到时也好再做计划。” “不行。”孟宴知看着我,眼神里尽是冷意,“太危险了。” 我笑了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他们要赎金必然不会对我做什么。” 其实我心中也有什么底气,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对面一旦察觉军队过来,恼怒之下保不准会做什么短尾求生的动作。 到时候柳廉和公主必然楚宇危险之地。 孟宴知自是懂其中道理,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还想拒绝,可看着他坚定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好,不过到时候你装作的伙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 孟宴知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收拾好银票,孟宴知嘱托了几句,跟着我两个人走到他们的巡逻地。 那里有人巡逻,见了我们喊了两句,我没听懂。 他们看了看我们的装束,换了蹩脚的中原话:“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从包裹中拿出那张信:“来赎人。” 巡逻的人看了两眼,说道:“跟我来。” 我和孟宴知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进去才发现我们原来的猜想完全错误。 他们的根据地并不是在什么山中,而是在巨大的戈壁之后,凿出的一个个洞窟,用一个栈道连接了所有洞窟,形成了天然的避障。 洞窟隔壁之后有一个巨大的荒漠,旁边挂着山寨的旗帜,像是一个天然的马场。 那人将我们带到其中一个戈壁之前,那里的被挖了一个巨大的石窟,重兵把守着,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一些木质结构。 “可以进去了。” 我点点头,正想进去,那人却伸手拦住了我们。 他看了看我身后的孟宴知:“只能一个人进。” 孟宴知眉间一皱,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我忙握住他的手腕,用了些力度,笑道:“你在外面等我。” 他抿着唇,没再说话。 我被带领着进了石窟,幕帘缓缓拉开,我身心瞬间冷了下去。 只见一个雄壮的男子背对着我坐在床上,而他的身下,正压在司徒明嫣! 第31章 这绝对是我此生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司徒明嫣没有挣扎,只是在听见动静的时候转了转眼珠,瞬间便僵住了。 那大汉从床上起身,金发碧眸,极为高大,坐在一旁的骆驼皮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认识?” 我忙收回目光,紧紧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才说道:“不认识。” 我不能说认识,心中只写了柳廉被抓,丝毫没提到司徒明嫣,他们应当不是一起被抓的。 那我便不能多说一个字。 说多错多。 那人不疑有他,直接了当的问道:“带了多少钱。” “三万两。”我说。 他点了点头,爽朗的笑了:“商人果然有钱。” 随后从桌上倒了一碗葡萄酒递到我面前,一双目光如鹰般凌厉:“这么久过来,渴了吧。” 我心中止不住狂跳,看着那杯酒如同一杯毒药,推拒道:“不渴。” “别客气。”他将酒又推近了一些,“交个朋友。” 我退了一步,说道:“不必了,我同伴还在外面等我。” 我将“朋友等我”这几个字咬的极为重,他的笑瞬间消失了,看向门口的小厮。 那人点了点头,他垂眸片刻,笑着将碗放回了桌上:“那便不喝酒了,我叫那图蓝,你叫我那图,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慕延就好。”我礼貌地笑着,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请问我可以去看看我的活计吗?” 那图蓝笑了,眼神有些锋利:“当然,不过不是现在。”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你们中原女子地位如此底下,你竟能从商做出如此成绩,我很感兴趣,可以聊聊吗?” 当然不行。 我闭了闭眼,默念了几遍人在虎穴须低头,方才说道:“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