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给你的饭菜,入睡前轻轻哼长的摇篮曲,像是漆黑地下室里渗出来的月光。 祁斐,你杀死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真可怜。”我说。 我大概知道裴海棠在他心中意味着什么了。 把我带到白秋蕊面前的时候,他对我说:“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捞出来。”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一个出生和他或干脆就和他母亲类似的女孩。 他在她身上同时看到了母亲和自己的倒影。 二十八岁的祁斐早就知道自己其实在被母亲放弃的那一边。 他的灵魂早被困在了他杀死母亲的那一天,往后十几年他只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血肉模糊,满脑子只想着复仇。 现在欺辱过他的人都死了,连他父亲都死了,于是支撑他的只剩下他对母亲的那一点儿执念。 所以他把裴海棠救了下来。 在地下室里,他因为我的反抗而兴奋。 我想他不断用诱惑让裴海棠对他顺从,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母亲那没有的东西,想证明自己的私心和正确。 可等她真的屈服,他又发现自己看不到母亲的影子了。 放她自由也只是个幌子,只是失去兴趣想把她处理掉而已。 在看到她向警方提供报告后意识到她从未真的屈服,甚至瞒过自己联系上了警察,才又让他感兴趣起来。 可怜,太可怜了。可怜得可恨。 我的那句真可怜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收起眼中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漠的扫视。 在意识到我言语中的怜悯并非作假后,他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按在白秋蕊肩膀上的手松开,我以为他要来对我做些什么,下意识后退几步。 可他只是走过来,拿走地上染血的苹果,咬了一口。 他咬牙切齿地咀嚼,汁水混着血水四溅,像野兽在撕咬它的猎物。 “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很不礼貌。” “小海棠。” 第25章 祁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我和脸色苍白的白秋蕊呆在那儿。 我在祁斐的办公室捣鼓半天,倒是翻出了医疗箱。 我给白秋蕊先松了绑,又把她扶到沙发tຊ上,给她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又去接了杯热水,扶着她喂了下去, 见她面色终于好了一点,我开始纠结要怎么对她开口。 实话说,我现在对白秋蕊的想法很是复杂。 我从认识翟苏哲开始就知道他有这么个妹妹。 后来情窦初开,喜欢上了翟苏哲。 后来白秋蕊长大了,我也并不是没能感觉到白秋蕊对翟苏哲的感情。 只是感情这事毕竟有先来后到,她又是个喜欢把万事都憋在心底的性格。 其实要只是我死之后,翟苏哲被她打动想和她结婚,我是能接受的。 她毕竟是个好女孩。 不对,不是该想这些事的时候。 大概是刚刚面对祁斐的时候太过高压,现在松懈下来就容易想些别的。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那些念头甩掉。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晚上,白秋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替祁斐丢扑克牌? 这不可能是裴海棠对她的要求,那只能是祁斐那时候就控制了他。 这个行为总不能只是祁斐个人恶趣味吧? 行吧,不排除这种可能。 还有,DF那个晚上到底把什么运出去了? 还有,现在,为什么会被抓到DF来? 从那个晚上开始,南坪市警察局就应该处于戒严状况才对。 我不想和白秋蕊透露自己是姜瑜瑜的事,于是便不知道从哪开口,还是白秋蕊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谢。”她说。 “我之前出了点事,把很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帮你逃出去这种事,我大概做不到。” 我低下头。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白秋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还想再追问什么,屋里突然进来了几名医生,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给白秋蕊缝合伤口。 我也被走进来的祁斐拉了出去。 他看上去是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显得极其幼稚的恐龙睡衣,脸上的伤口也贴上了个极其幼稚的企鹅创口贴。 我真的很怀疑他被困在被关着的那几年里,躯壳一直在长大,精神却始终还是小孩。 他没法长大,只能发疯。 他把我拉到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他的卧室。 我这才想起裴海棠的身份本该是他的情妇,身体一下僵硬起来。 他明显看出这一点,恶趣味地来勾我的衣服,把我拽倒在柔软的床上。 明晃晃的逗弄。 我认识祁斐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恶趣味得像个变态。 但和祁斐冷硬的装修风格不同,这张床软得惊人,像被舒适的羽毛包裹。 我还在想要怎么才能不惹他发怒的拒绝他。 但马上,我就发现,祁斐根本没打算对我做什么。 他只是拱进我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甚至没过几秒,就发出了安稳的呼吸声。 祁斐晚上在白秋蕊面前说的那些话又回荡在我耳边。 我微微愣神。 要信他吗? 难道我要凭借一个危险分子不知真假的承诺,来剿灭一个犯罪组织吗? 不,不能这样,姜瑜瑜。 我垂下头去。 睡着的祁斐给人一种极致的脆弱感。 我不知道他这样一副在我面前放下所有防备的样子,是不是在试探我。 我看着他的咽喉咽了口唾沫,如果我想,我可以尝试掐住他的脖子。 但从这个角度,我能看见他因不安轻颤的睫羽,和蹙起的眉头。 神使鬼差的,我伸出手,想要展平他的眉头。 第26章 祁斐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女人轻抚他的眉头,轻声哼唱着他熟悉的歌谣。 那是他的母亲。 从牢里出来以后,他总是睡不好。 偶尔入梦,他就会梦到他的母亲。 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的母亲。 但不过多久,就会变成那个晚上的样子。 自己血脉上的父亲终于在母亲日复一日的反抗里失去了耐心。 没有人管的世界里,那些人越来越猖狂。 那天,有人把祁斐叫出去,把一把枪丢在了他的眼前。 “想活下去么?想活下去你就把那个女人杀了。” 男人高大的影子如山一样压在祁斐身上,他的腿都害怕得发颤。 他近乎祈求地看着那个男人。 希望他说的只是一个玩笑话。 但男人没有。 见祁斐不动,男人把地上的枪捡起来。 “格老子的。”男人不干不净的骂。 他把枪粗暴地抵上祁斐的太阳穴。 “动不动手?!不动老子先把你崩了!” 那个女人其实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了。 自从他父亲彻底放手不管之后,这个女人经常受到巨大的折磨。 虽然她会一直尖叫着让祁斐闭眼,让他别看,但他其实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快死了,那个女人,他的妈妈本来就已经快死了。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祁斐想问,但他没法开口。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喝高了,眼圈猩红,声音粗鲁,抓着枪的手粗暴的用力。 他毫不怀疑自己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后就会跟上一声枪响。 身后的母亲无声地悲泣着,眼里已经失去了神采。 “我的祁斐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可世界那么残酷,你一个人的善良又有什么用呢?” 更小的时候,祁斐记得妈妈曾坐在床边,怜爱地抚摸他的头顶。 是啊,世界那么残酷,无论你怎么反抗它,它都沉默无声地运转着,根本不管你会怎么想。 …… 我知道祁斐很疯。 但第二天我在一个小区出租屋的床上醒来的时候,还是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