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想要做什么,旁人如何拦得住?
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是去梅园用膳的要求,也是极其容易满足的。 因为这些日子提倡节俭,用膳也比平时简单多了。 可碧溪还是不放心,先让太监在不远处的玲珑轩烧上炭火,等屋子暖了再把吃食送过去,等公主殿下到了之后便能在轩阁之中赏梅用膳。 其实谢络凝自己知道,想到母后总是会心情沉重一些。 总是埋怨自己,若是当时能回来,是不是能赶上见自己的母后最后一面,亦或者—— 能把她从大火中救出来。 可心中的假设不作数,她如今一人,便是身侧有无数人照顾,亦是觉得空落落的。 来到梅园才觉得好一些,冬日漫长枯燥,她总缠着先皇后出去玩,这个世界百花都凋谢了,也只有梅园的梅花开得灿烂。 折下一枝梅,还能顺道去找父皇,用花陪伴父皇批改奏折。 渐渐就成了冬日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用膳之前还是走了出去,碧溪给她披上大氅,看着谢络凝折下一枝梅。 梅花上还有雪霜,谢络凝就像是不怕冷似的,用手拍开,再递给碧溪。 “拿个花瓶来,本宫要插花,这梅开得不错,皇兄为国事烦忧,就送些梅花去给他罢。” 就是不知皇兄喜欢不喜欢她送的梅。 可她只有皇兄可相送。 谢络凝也是学过插花的,又命人折了一些别的颜色的梅枝作为陪衬,弄好一切之后才让人送去给谢允。 只是没想到,花才刚送出去,司珩便来了。 今儿突然在玲珑轩用膳没有提前说,更别说,他近来繁忙,午膳不能每次都来的。 看到还是觉得意外,原本想要问问今儿为何这般清闲,听到司珩先与她说了今日的好消息。 “今儿来了捷报,说夺回前日丢失的城池,陛下正高兴与其他大臣商议之后反击之事,咱家念着殿下,赶忙过来伺候殿下用膳。” 这么长串的话,谢络凝只记住了前面的,眉眼都跟着舒展了。 “这是好事,若是能够平稳度过这个寒冬就更好了。” “一定能的。” 司珩仍是垂着眉眼,小声应着她。 这确实是大好的喜事儿,连带着她那点思念故人的情绪都跟着消散了,也多喝了一小碗汤。 这一次司珩就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得到任何惩罚,抬着头看着小公主用膳的模样。 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玲珑轩也甚少有人来,可这里被护理得很好,谢络凝没发现这点,倒是碧溪看在眼里。 先皇后是皇太后的逆鳞,旁人怎敢触及? 只怕有人记着,便是私下保护起来了吧。 谢络凝当真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餍足后开始食困,让碧溪搀扶着,准备打道回长乐宫。 路过司珩的身侧时,他又低下头,恭送她离开。 今儿他带来了好消息,谢络凝没对他置气,可也没原谅他,把他当做空气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她离开,司珩才缓缓抬起头来,感觉心被揪了一下。 比起被谢络凝欺负,他最不喜的是被她无视。 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惹得他差点要疯了。 这几日是哪里没做好? 还是今日的膳食不合胃口? 明明说出捷报的消息,她喜开颜笑的模样是那么美,为何——为何不曾看他一眼。 司珩走到桌子面前,仔细盘查,目光落在她喝过的芙蓉三鲜汤上。 她用过的瓷碗上面还有一些胭脂的残留,那点嫣红让司珩一身冷血都跟着沸腾了几分。 抬眼看着身边尚未撤走的太监,厉声让他们滚。 “都去伺候公主,留在这里作甚?” 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变得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小太监想要谄媚的话被吓得咽回去,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无人后,他这才坐下。 坐在谢络凝方才坐过的位置,把她没吃完的午膳一点点吃光。 唇抵在她残留的胭脂上,喝光那碗三鲜芙蓉汤。 脸上的卑恭没了,变成阴鸷可憎的脸,攥紧瓷碗,发出低低呜咽声,“殿下,奴会做得更好的……” “不要不要奴……” · 司珩的捷报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没有提起。 那便是带兵征战的是高家父子,带着要羽影军直奔戍边,短短半个月把局势扭转过来,不愧高家镇国将军的称号。 甚至还有人说高程的儿子高青赫乃翩翩郎君,去年来了京都一趟,被人称为艳艳郎君,博得好多女子的青睐。 这一次若是再拿到不少军功,只怕将军府又要出一位大将军了。 话题是在寿康宫妃嫔口中开始的,虽说还在祈福之中,可气氛却比之前好的太多。 恰好,高青赫的姐姐也入了宫,晨妃也在其中。 “青赫打小贪玩,没有各位姐妹说的这般好,待他凯旋归来,让陛下让他入宫,也让姐妹们看看他的真面目。” 晨妃虽把自己的弟弟贬得一文不值,可眉眼的得意藏不住,自然是替自家高兴。 高家是武将出身,大宣重文轻武,加之太后护着庆国公,兵权原本落不到高家身上。 可这场战役高家打得漂亮,若是一路顺风顺水下去,只怕日后只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加身了。 就连晨妃这几日都在皇上走动颇多,眼看着下一个荣宠便是在她的头上。 谢络凝都看在眼里,坐在一旁陪她们笑着。 再抬头,看到皇太后的表情有些不好。 高家风头正盛,又是打赢了胜仗,便是皇太后不喜,也要藏下情绪,临走之前还给晨妃不少赏赐。 后宫便是如此,即便妃嫔们不能议论朝政,可前朝发生的事情与后宫又息息相关,怎么能让人毫不在意呢? 在座的也只有谢络凝能够独善其身,唯一没有嫉妒晨妃的。 只是没想到,散场之后,晨妃特地叫住了谢络凝。 “灵韵公主。” “晨妃。” 二人平日也只在寿康宫碰过头,还没有私底下说过话,这一主动,反倒是谢络凝有些奇怪了。 “本是不愿意麻烦殿下的,可先前听闻殿下师从林适,画得一手好丹青,想问问可否也教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