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 回到怡然居,姜璃洗漱后,身着中衣钻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她望着青幔帐顶,心中仍旧仔细地盘算着。 韩云宁与太子有私情,那她腹中的孩子,会是谁的呢? 难不成…是太子的? 无论是谁的,只要这件事在众人面前被揭开,那么韩云宁必死无疑。 姜璃翻了个身,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夜风微凉,窗外树影婆娑。 长空之上挂着一轮钩月,疏朗月光透过纱窗,将树影投映在屋中地面的青石板上。 蓦然之间,她想起了沈北岐。 她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来。 书中夹着一束被压扁的,干黄到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花枝。 这是他曾经夹在信中寄来的璃星草。 如今只剩几片枯叶,和花朵掉光后,光秃秃的枝条。 她将枯枝高高举起,就着月光,睹物思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的沈北岐正坐在营帐中,手中紧握着刚刚送来的战报。 洛珏大步跨入营帐,手上拿着从江都城寄来的信。 “衡之,这是陛下刚寄来的信。” 沈北岐接过信展开,匆匆扫了两眼便将其放下。 “看这么快?” 洛珏惊讶地自桌案上拿起纸张,一番阅览后抱怨道, “陛下怎么这般心急,庐州刚刚攻下,后期补给都还未到,就急着催促继续进攻了?” 是真不把他们这些兵将当人看! 沈北岐问道:“刘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洛珏在椅子上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 “手脚被绑着,每天躺着啥也不用干,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连路都不用走,过得比神仙还要舒坦呢。” “依旧按照他的习惯,七天寄一封信回去即可。” 沈北岐将信放在火苗上,橙色火苗舔舐着信纸,不消片刻就化为一摊黑色的灰烬。 “算算日子,我们也该返程了。”他捏着战报,“吩咐下去,三日后班师回朝。” 洛珏看他一眼,眼眸中似有深意,正色道,“你想好了,当真要这么做?” 沈北岐愣了片刻。 随后,他自书案前起身,缓缓踱至帐中木架旁,架子上,摆放着一个青瓷花瓶。 瓶中插着的璃星草,已微微泛黄。 “当真!”他的语气坚定异常。 洛珏正准备再问几句,余光瞥到伙房做饭的老袁端着条盘,右脚微跛,慢步走了进来。 老袁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之前也是北林军中一员。 只不过后来伤了腿脚,不能再上战场,沈北岐就留他在伙房打打下手,为将士们做饭。 他看上去约摸三十岁左右,由于常年在北境,皮肤被晒得黝黑。 身上的灰衫有些旧,却洗的很干净。 腰间系着白色围兜,袖口同样束着两截白色的套袖。 棕木条盘上,放着一碗清汤面。 面上卧着两个鸡蛋,还撒了些翠绿的葱花做点缀,闻起来香气扑鼻。 “国公爷,您今晚还没用饭,这面是特意为您做的。” 老袁笑着,将面放在正中的食案上。 洛珏插嘴道:“没我的份吗?” “有有有,”老袁露出憨厚的笑容,“锅里还有呢,洛大人想吃,尽管去盛一碗。” 老袁目送洛珏的背影离去,这才转过头来。 青年静立在木架前,手指轻柔地抚过瓷瓶中的璃星草。 由于花叶已经干枯,稍一碰触,便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国公爷似乎对这慕岐枝格外喜爱?” 第 223 章 婚期提前 最近几年,老袁常来帐中为沈北岐送食物。 自今夏起,这瓶慕岐枝便一直放在国公爷帐中。 有时国公爷忙碌起来,他见花蔫了,也会去地边采摘新鲜的换上。 如今已是九月,地里的慕岐枝早已全部凋零。 住在四周的百姓也开始去挖掘慕岐枝,卖到药馆中,能换取些许过冬的银钱。 “你说什么?” 沈北岐回身,疑惑道,“这花,不叫璃星草吗?” “回国公爷,这花确实名为璃星草,但它的根是一味药材,就叫慕岐枝。咱们北境之人,都称它为慕岐枝。” 沈北岐怔愣片刻。 “慕岐?” 他轻声重复,仿佛在咀嚼着这个名字的深意,“是哪两个字?” 老袁笑着解释道:“是爱慕的慕,岐,就是您名字中的岐字。” 爱慕的慕,沈北岐的岐。 一时间,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唯有秋风徐徐而来,吹过北境稀疏的田野,撩动着营帐的帘角。 帐内,烛火摇曳,宛如幻影。 清汤面上仍旧弥漫着缕缕热气。 老袁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 倏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急忙自怀中掏出那枚方帕。 这帕子上,绣着的花朵,正是慕岐。 而她送给他的那枚荷包上,绣着的也是慕岐。 他当初问她时,她告诉他这花叫璃星草,却没有告诉他,原来这花的根部是一味药材,名字叫做慕岐枝。 若说她不知情,是偶然,沈北岐是不信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有,必然是有心为之。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花的名称,怀揣着心思,暗暗将其绣在手帕上。 或许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心悦他? 几乎是刹那之间,他恍然大悟,好似醍醐灌顶。 原来,沉沦在那一夜中难以自拔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内心涌起阵阵难以言喻的愉悦,如潮水般汹涌又猛烈。 他不禁微微勾起唇角,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已经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会像个懵懂的少年一般,心跳如鼓,心生雀跃。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原来她的心中一直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只恨自己此时身在北境,无法立刻找到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生盘问一番,为何要如此折磨他? 为何要让他每日患得患失? 为何不告诉他,她的心中原本就有他?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姜璃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起身,轻轻推开窗户。 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洒在屋内,映照着她那如缎般柔软垂直的乌发。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投向天边的弯月。 与此同时,在隔着无数山川河流的遥远地方,一道颀长的身影屹立在营帐之外。 青年双手背负,同样凝视着夜空之上的明月。 火盆中火苗呼呼作响,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在青年随风翻飞的袍角上。 倘若,这一次败了…… 无论登上皇位的是太子还是二皇子,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仅沈家会覆灭,阿璃也定然无法存活。 眸中映着跳跃的火光,沈北岐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 他不能输! 也绝不会输! …… 翌日清晨,杏萍一边摆饭,一边说道,“对了姑娘,昨日您回来的晚,奴婢给忘了,宝珠昨日过来了。” 姜璃在食案前坐下,道,“宝珠来了?可是二姐姐出什么事了?” 杏萍抱着手中的红漆条盘,“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二姑娘的婚期提前了,由原本的十二月二十一,改至这个月二十一了。” 改婚期? 今日九月初十, |